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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了,忽然发现已经包裹着自己过了二十多个冬天,目前已知的自己活的狼狈不堪却也无所畏惧,那接下来阳光明媚的未知呢,有什么在等待着我,或者我将去寻找什么,我会得到亦或失去些什么?每次的想象都很绚目,可绚目过后懒惰的我依然活的一片狼藉,如同已经过去的那些岁月......
从我记事开始,兰州的天空就没怎么明亮起来过,不管我们起立坐卧,玩闹嬉戏都要如同小偷一样生活在一片暗色里。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是活不敞亮的。每个人的情绪都和自己的头顶上一样,晴天都晴的暧昧,透几丝阳光也要玩命挣扎,人的内心往往被外表压实,忽然碰到个一见如故的人,在交往许久后才发现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生动的给你解释了“恍然大悟”的意思,所以,一般被这里教育过的人们哪怕是看到一见钟情的大眼睛姑娘,也得里里外外的哆嗦加上上下下的打量,兰州人说话,“活的费事的很”
家里人说我聪明,不到一岁就能说会走,好像跟现在的自己在一个频道上,但我印象中自己小的时候却不喜欢说话,甚至好像还结巴,八成是小时候憋的吧,现在一心往话痨的康庄大道上狂奔。可和生人交往基本上还是惜字如金,很多朋友说这样不好,也许吧。可我的看法是,眼前要是朋友,咱犯不上边琢磨着“言多必失”几个字边跟自己熬膘,可对面站的人是国军是共匪你要真拿捏不准,那也没必要连人话带鬼话的跟人得瑟,朋友不是胡喧喧来的,是命里带来的。
原先贤后街那有个光明化工厂,童年里模模糊糊那一段全在那发生。爸妈都在事业单位,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可就是没闲工夫。就这样,十岁以前,我妈生的我,我爷爷奶奶拉的我,奶奶就在前面说的化工厂里上班,做蜡烛,去污粉,肥皂,重要的是,还有棒棒油。长大后我洗完脸从来不摸油,这就跟吃什么吃伤过一样,小时候我脸上的棒棒油基本上都是壳状的,放抗战扔到战场上,别处不敢说,脸绝对是防弹的,那会的厂子差不多都是国营,就这样,我奶奶拿国营的棒棒油往私营的孙子脸上玩命抹了至少三五年。木匠干不了铁匠活,挖社会主义墙角不方便,只能可着劲的摸社会主义棒棒油了,这咱,得理解、
爷爷那会快七十吧,最早在兰州架子车厂上班,不是造架子车,而是拉的。听我妈说,爷爷以前在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是绝对男权主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每天要用架子车装满东西,一步一步的市里,西固跑两趟,现在的好多驴友,暴走族什么的,和他老汉比起来那差着辈呢、这样一天下来,能剩几点力气?要换做我,别说油瓶子倒了不扶,就是祖宗牌位倒了我连看都不看。当然,这场面我没见过,我印象里他就是喜欢捡垃圾,我五六岁的时候他经常带我去垃圾台上捡各种能换人民币的垃圾,我爸在世的时候老嘟囔,说我现在不注意个人卫生,扔猪圈里能把猪挤兑走。而原因就是我妈他老爸在我小时候把我这方面的天赋熏陶出来了。
十几年一晃而过,奶奶的厂倒闭了,垃圾台也拆了,我学龄前的童年悄然过去,就连残存的记忆也被恼人的棒棒油味熏的没剩下多少,但我记得,那会的天确实要比现在的蓝...
现在,爷爷八十多了,奶奶也七十好几了,我妈她们都说他俩跟以前干脆两样了,爷爷爱干活了,我指的是家务活。而且几乎没了脾气,这在以前是不能想象的,以前,他就是这个家的天,一个一步一步拽着架子车往前走的天。而奶奶守着一个小卖店,每天用卖出的仨瓜俩枣换回生活的柴米油盐,闲的时候她和你们常见的老头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甚至有些烦人。到了饭点,她会做些她做了几十年的饭,缺盐少油,淡然无味,等着老头子来用膳。
而这,是不是就叫相濡以沫呢?忘了说了,他们是我妈的父母,一直管我叫“菜根子”...
我是六岁半上的小学,通谓路小学,这是当时兰州最好的小学,因为这所学校离市政府,省政府很近,所以就读的大多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小学时候的我基本上还在管辖范围之内,品学兼优,德艺双馨,可是在那个时候,一个少年儿童要想变坏,只需要两样东西,一是一帮拐带你的朋友,二是一个游戏厅。
我们那会一批人应该都是早熟,回想起小学的时候总觉得自己那会特大,起码不像现在的孩子,上初中了还跟没断奶一样,娇气的都快冒烟了、
李振宇是我小学最好的朋友,那个年纪不知道什么是交情,起初只是知道如果我花三毛钱买个奶油雪糕能让他咬一口的话,在学校里除了老师,不管谁惹我他都能帮我打架,打架这东西就是这样,起初是自卫,可只要打出快感,立马会变成一项爱好,打着打着,整个小学就没人敢惹我们了,准确的说,是没人敢惹李振宇了,后来大点才知道,他那会在学校里的地位应该叫“扛把子”。
直到2000年,见到小学同学才知道,李振宇玩大发了,不但没振动宇宙相反振动了81式的枪管,在99年的年底,被枪毙了。
有些事情很奇怪,你可以凭打架让别人动都不敢动,也可以凭打架让一群穿统一制服的人让你动都不敢动。人的命运也是这样。我记得我们学校的篮球架后面有个沙坑,跳远用的,而我们那时候的课间经常抓着篮球架晃悠几下把自己扔进沙坑,很好玩也很爱玩,直到有一天,天赋异禀的我把自己甩出沙坑,甩断胳膊后,这个按理本是老少咸宜的游戏被老师强力镇压了。万幸,我胳膊骨折的时间刚好是六年级,所以有一切借口不学习,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没考上好初中。二中没考上,分到十中,我爸说那是城关区的公共厕所,又托人弄到八中,就这样,在我生命中,我又上了三年学,初一两年,初二一年。
初中时已经出现了一部电影,影响了现在从二十岁到三十岁的一批人,缺德的是,这个电影告诉了我们打架会很帅,却没有告诉我们挨打会很疼,这个电影的名字叫《古惑仔》。
在那个时候,跟大哥是一种流行也是一种趋势,就像现在流行玩卡丁车和劲舞团一样,街上那些没事蹲在道牙上伺机干点什么的“社会不安定因素”不说多如牛毛,起码也多如狗毛。在那种情况下,要想不被别人打的唯一选择就是先打别人,和谐的是,在那会每种打架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和理由,如果你拳脚功夫差劲可以人多欺负人少打打“伙伙仗”,虽然现在觉得干这种吃不了亏也没什么的快感的事确实没什么意思,可坦白的说,那会这样的事也没少干。当然,如果你是心够黑手够辣的纯爷们,再有上一点有暴力倾向的特长,慢慢,你就可以玩大了。这样的爷们当时在兰州有很多,如果那时候有人宣扬“最毒妇人心”的理论,估计这帮人第一个不答应。
坦白的讲,谁喜欢一天无所事事的到处打架,只是由于那种环境所造成的,在那会,如果你朋友被人欺负了,你除了摇摇头,呲呲牙,从暖气片缝里抽个家伙往外冲,你没有别的选择。
生命的过去无所谓好坏,经历的过程也无所谓怀念,每一个特定的时代都有他的特点,比如我们上一代穿黄大裆,抢军帽,有比如我们上一代的上一代,他们怀揣理想,上山下乡,三支两军,被时代玩弄的时候也在不亦快哉的玩弄着时代,被某种精神强奸却还强奸出了感情,对于这些,你能怀念什么?你又能记住什么?
那段时光,我偶尔会怀念,一生会记住,那是我活的最仙风道骨却又最不省人事的一段过程。
后来,我们都服从了自然法则,少年心气少了许多,偶尔也会装装孙子,时髦点讲就是开始明事理,讲礼貌了。每个人在身体变化的同时心理也在不断变化,不同的是心理的变化你看不见,这很可怕。所以,赵老在这隆准建议一下,如果遇到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先别着急掏心窝子,先领去吃顿牛肉面,如果此君以前吃大宽而现在改吃毛细,那恭喜你,你们已经不是一个阶级了,掏心窝子的活就憋回去吧,无奈的是,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环境里,只有开始说一些王八蛋都不信的话,干一些自己都恶心的事在某种意义上或者说在某种价值观中才能意味着您断奶了,长大了,是一好事、只是如果您老一顿饭只能吃半斤可是却但凡见着个人就磕头要一吨,先不说值不值,太累!你在外面再人模狗样西装革履在家里还不是穿个裤衩往床上一躺舒服,你甭管天天鲍鱼熊掌溜肠子,说到底还是吃一顿炸酱面拍两瓣蒜来的实在。
生活在这个时代,物质追求或者说“物欲”这个概念成了主导一个人生命的东西,这种大环境很可怕,可要是简化的我们个体身上那就真看你自己怎么想了,大房子大车子,半斤重的金链子,捏到手里是实在,可一个人要活着只为这些那就太累了。你看见这两天窗户外边的雪片子了吗,那就是物质,你抓片雪花到手里能看见感觉到,可过一会不也没了吗?大房子大彩电和这些道理是一样的,只是时间长短上的区别,你买一再漂亮的彩电等到了5932年,你还能知道里边演的是什么吗?我们不要放弃物质,但也别陷里边,要不然到时候喊天不应,叫地不灵,赵老只有空口说白话装着教育人的本事,可没有救人于水火之中的神通。
写了这么多,散而乱,没骨架又没中心思想,本来只说自己却又写成教条。愿因是觉得我们每个人的青春都是一样的,都以为能闪耀,可也只看似闪耀的照出一片模糊,自己都觉得自己能驾驭一个时代,末了才发现玩了命的折腾顶了天也就是个能指挥自己的演奏家。既然命运是这样的迷途深远,狂大悲凉,我们岂能扭转的了?能做的,就是孝顺父母,随遇而安,当吃则吃,能睡则睡,并努力保持自己的高贵。然后,学习着适应,适应着在无奈的悲凉里活的万分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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