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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乔里去看舅舅时,背包里多是书。
书很沉。走着,歇着。
西北坡晌午的太阳,刺眯了眼。
戈壁深处,有一座“干打垒”的城堡。
那城堡里,困着一个人,是乔里的舅舅。
来时,妈妈只告诉说在阳光农场下车,当地人都知道的。
这鬼地方,倒有一个阳光的名字!。
但那名字,有刺。
长途班车上,乔里刚报了这名字,就感觉锋芒刺背。
书很沉。站着,站17公里。
车厢里气味大得很。浑浊的人体的气味。
乔里17岁。
17岁的天空。没有云。
(2)
乔里见到舅舅时,已过晌午。背包里除过书之外,都食品。
那城堡骗了乔里。
那就是个“干打垒”的土围子。
没有吹过西北风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干打垒”。
走着,歇着,走着。
走近城堡的时候,碰到一挂马拉车。车上几个土仓仓的脸,不麻木。
丫头,去几队?看谁的?怎么走这里来了?哦~~你他什么人?外甥女?快上来坐。李哥我们一起的,也政治犯。
政治犯!?
有个“政治犯“伸出手拉乔里,那双手很大、很粗糙。
乔里17岁。
17岁的马车……
(3)
乔里走的时候,背包是空的。
空背包还是很沉。
姥姥去世都四年了。给舅舅,妈妈一直隐瞒着。给姥姥,妈妈也隐瞒着.说是舅舅工作调动,去了很远的地方.也隐瞒了四年!可是,街坊四邻的面孔……
你姥姥还好吗?舅舅问。
好。还能嚼大豆呢,牙齿……
有四年了吧?
嗯。哦,不是!
你妈妈好吗?怎么今年让你来了?!
我17岁了!
哦……真快!我进来的时候,你才9岁?
嗯。
报纸都登了,那些人快了。所以,妈妈说,你也快了。还有……我可以来了。舅舅,我和妈妈……还有姥姥,我们都好想你……你快回家吧!
……
李哥,时间快到了。有个小个子进来,把几个信封塞在舅舅手里,就匆匆走了。
乔,你回去吧!你看到了,这里,现在对我们宽松多了……问你妈妈好,问你……姥姥好!这个,帮他们发出去。他们都,好人……
乔里17岁。
17岁的背包……
(4)
乔里回去的时候,仰着头看大铁门。
高墙上的岗哨,也正低头看乔里。
一张麻木的脸,黢黑。
乔里走一段,就回头看看.又看那城堡,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只剩下个剪影。
乔里17岁。
17岁的谎言
17岁的背包
17岁的城堡
2007年10月07日13:10 西北坡的旧时光——系列之一 [补记]
闲来之笔,涂鸦。呵呵~~
西北风年年从戈壁滩上刮过,那旧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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