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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yingfire (玛忒奥达),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玛忒奥达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04年10月13日02:07:55 星期三)
玛忒奥达
这个胖女人玛忒奥达,这个晚上喝得醉醺醺的跑到我这里来,哭哭啼啼。
我不太清楚她的年龄,大约在二十六七,或者任何感觉上和二十六七相似的年龄,和她丑
陋,肥胖的身体相合适的年龄。
她现在趴在我怀里哭。眼泪顺着虚肿起来似的的肉质脸庞向下流,无法引起你任何的怜悯
。她的眼泪带着浓重的肉体的味道,咸而甜腻,甚至在滑下的时候,夹杂着一种出汗多时
了的臭烘烘的气味。那种感觉,令你认为她的眼泪并非是出自悲伤,而是让人厌恶的肉体
的分泌,排泄。废物的产生过程。夏日午后空旷市郊的一座蚊蝇满天的垃圾场。下水道。
泔水车。她甚至都没有获得雨水来洗刷这令她蒙羞的味道。那味道是她的标志,人们远远
的就能将她辨认出来。在她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在她疲惫的时候,在她睡眠的时候
,她都散发出这种强烈的味道,如同马力强大的散热器。而她却竟然聚敛不起她的身体。
她是摊开的。
玛忒奥达,这个小可怜,这条可怜虫。她一定是被那个男人伤透了心。而在那个男人毫不
留情地对她表露出厌恶与鄙夷之前,她又那样地欢天喜地。她将枯燥,蓬乱的头发扎成两
个小辫,分在脑袋后面,越发显得那张疏松而软塌塌的脸的别扭。她顶着这样的头发,冲
进路旁的玻璃花店,冲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火红的,在淡紫色的包
装纸里。她摆动着肥胖的两条短腿,乘肮脏的地铁,钻出来,进破烂的高楼,搭电梯,电
梯间的墙壁上涂满污言秽语。而她仍旧欢天喜地,她善良而高兴地看着那些与生殖器有关
的脏话,不害羞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没准她潜意识里还认为那象一个善意,调皮的同谋,
同她站在一起,一起指向那个优秀的,优秀而苍白的男人。她在城市里辗转大半圈,下午
阳光灿烂的时候出门,黄昏光线黯淡时到达。她的小辫原本就不好看,现在更是象枯萎了
的花一样沮丧地垂着。而她在走廊尽头分明看到一滩淡黄色的水渍,她看到那水渍边缘有
一只浑身黑色的鸟儿,扑了扑翅膀,转眼间却不见了。
那个男人终日不见阳光,娇弱得象童话里的睡美人。厌恶生活。对所有人充满敌意。他索
居在可疑的公寓楼里。没有谁会在乎他。而她注定了要被他吓得浑身发抖,象一团没有灵
魂的坠肉,以最原始最无知的方式表达她的恐惧。她起先只有恐惧,就像一声惊雷在她头
顶上炸开,就像她看到森林边缘被截去树冠的黑焦的柏树。当她慢慢地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她才开始伤心。她在恐惧时的毫无意识中乘上我家方向的电车,直到走到楼梯口,看到
我褪了色的,浅蓝的房门,才开始伤心,并且,迅速地,越来越伤心。她的潮汐汹涌,使
伤心挣脱了最初的目的而独立起来,浩浩荡荡。而她的令人倒胃的肉体的气味,越发强烈
。
她的身体一起一伏地抽搐着,泪水弥漫我的手臂,衣服。所有的东西都粘糊糊的。在这个
温热的春季的夜晚,她的气味在黑暗中构成一大团永远都不明朗的混色。她的哭腔都如同
丑陋的鸟儿一般难听。所有上帝赋予人类的表达悲伤时候的美丽,到了她这儿,都变成加
倍的荒谬。她沿着一条不合适的,难以言语的路跌跌撞撞前行,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小丑。
我后来远远地看着她哭泣。她的哭泣漫长而野蛮。这个臭烘烘的婊子,一块儿放凉了的熟
红薯,她是变质了的红乎乎的意大利香肠,蹩脚的面包,一份由品德败坏了的厨娘做出来
的杂烩汤。我真想狠狠揍她一顿。她在这个温热的春季的夜晚敲开我的房门,而我是一个
指关节肿大,瘦削阴郁,精力旺盛的作家,40多岁的男人,有一副好胃口,我闭上眼睛也
嗅得出来此时的玛忒奥达是多么对我的胃口。
那潮汐一样的,与生俱来的身体的臭味儿,与文明背道而驰的,污言秽语的,玛忒奥达。
我必不得温柔地对你。我的小女儿。我当胸给她一拳,将她被汗水打湿了的廉价的白衬衣
,方格短裙扯下。而我抱着这具肥重的躯体犹如她抱着我,她环绕着我,将我包裹在其中
。嘿,玛忒奥达,多么具体的存在。除了存在就再也没有任何空间了的存在。我的踏实如
同埋在土中,令我窒息。而我嘴巴里满是泥土,蚯蚓,绿色的扯断了的草茎,苦涩的汁液
。荒凉的,漫无边际的,荒凉。
我将替你来说话。在这出剧目里,你用身体表演,我用嗓子说话。我在黑色的大幕后面,
发出死神一样充满诅咒的声音。而你暴露在1000瓦的白炽灯下,那灯烤得你浑身流汗,你
的汗水沿着油腻腻的鼻梁淌下来。你的肥胖的,摊开了的身体惊惶失措。你毫无意识,在
刺眼的白色中心。
Q姐姐说这是从复旦的坛子搬来的,是个大四的MM写的,要我说说对这篇文字的感想,好,我说。
首先,必须肯定,这是一篇很好的文字。无论构思、描述、情节的进展都是很优秀的。
妖精心里不能说没有这样的东西,我只是埋葬了它们,不愿意自己变成一个愤世嫉俗的人。
我的笔不是不能尖锐,我是不愿意变成那样的人;更加不愿意写那样的激进文字。我要的是安静的东西。
扯远了,回来说这篇文字。
作者努力地丑化女主角的外貌,让她又胖又丑又脏还恶臭无比;另外某些地方还暗示她头脑也简单并愚蠢。“在那个男人毫不留情地对她表露出厌恶与鄙夷之前,她又那样地欢天喜地。电梯间的墙壁上涂满污言秽语。而她仍旧欢天喜地,她善良而高兴地看着那些与生殖器有关的脏话,不害羞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没准她潜意识里还认为那象一个善意,调皮的同谋,同她站在一起,一起指向那个优秀的,优秀而苍白的男人。”
刻画一个这样的形象总是有原因的,为什么呢?继续看下去我们就发现,原来文章中的男人们更加令人恶心。
一个是“终日不见阳光,娇弱得象童话里的睡美人。厌恶生活。对所有人充满敌意。”这个男人就是玛忒奥达喜欢的,为之在大城市中辗转半天,特意买了花束去看望的男人。面对“摊开的” 玛忒奥达,他做了什么呢?作者并没有明说,但是可以肯定,一定非常残忍冷酷,才让女主角这样伤心。“惊雷似的”。要知道,这个女主角是很笨头脑很简单的,一般的伤害她根本感觉不到。
玛忒奥达喝酒,醉醺醺地跑去找父亲寻求安慰。她扑进父亲的怀抱里哭哭啼啼。
在她父亲那里,她被看作“臭烘烘的婊子,一块儿放凉了的熟红薯,她是变质了的红乎乎的意大利香肠,蹩脚的面包,一份由品德败坏了的厨娘做出来的杂烩汤。”
对于这样的女儿,自然不必“温柔地对你”。于是这个父亲“当胸给她一拳,将她被汗水打湿了的廉价的白衬衣,方格短裙扯下。”
什么样的野兽呵!居然强暴自己的女儿?!
这个禽兽,还是个作家!
呵呵,讽刺的意味到这里就非常浓郁了,低俗的味道使我窒息。
其实我们可以看到,恋爱中的玛忒奥达是很天真快乐的;但是,就被这两个残酷的男人摧毁了全部的美梦;可以想象的,也摧毁了她的一生。
另外要提及的是既然这两个男人都很看不起甚至厌恶玛忒奥达,但是一个跟她交往很长时间(否则她父亲不会知道);另一个强暴了她。某种意义上来说,证明了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啊,我也尖锐了。
PS:觉得作者在景物的衔接上还不是很熟练,某些地方有堆砌的痕迹。结尾也收的并不是非常使人满意,拖沓了。当然,这些都是小问题了,是我吹毛求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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