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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的网(3)

写作者:半个海洋     日记本: 金色笔记

日期:2007年08月03日  星期  

天气 

心情

   被翻看:299

  
  《夏洛的网》第二章12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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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E·B·怀特
  
  连载:夏洛的网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美]E·B·怀特
  
  
   在夏洛的网上出现大字几天以后的一个傍晚,蜘蛛召集仓底的所有动物开会。
  
   “我现在点名了。威尔伯?”
  
   “到!”小猪说。
  
  
   “公鹅?”
  
   “到,到,到!”公鹅说。
  
   “你这样叫,听说去像是三只公鹅,”夏洛咕噜说,“你为什么不能只说一声‘到’呢?你为什么说什么都要重复呢?”
  
   “这是我的习惯——习惯——习惯。”公鹅回答。
  
   “母鹅?”夏洛说。
  
   “到,到,到!”母鹅回答。夏洛瞪了瞪它。
  
   “小鹅,一到七?”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七只小鹅一只只地说。
  
   “这倒有点像开大会了,”夏洛说,“谁听了都会以为,我们有三只公鹅,三只母鹅,二十一只小鹅。羊?”
  
   “到——噢——噢!”所有的羊同时回答。
  
   “小羊羔?”
  
   “到——噢——噢!”所有的小羊羔同时回答。
  
   “坦普尔顿?”
  
   没有回答。
  
   “坦普尔顿?”
  
   没有回答。
  
   “好,除了老鼠,我们全到齐了,”夏洛说,“我想没有它,我们也可以把这个会开起来。现在,你们大家一定都注意到了我们这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我在网上赞美威尔伯的字大家看到了。朱克曼家的人相信了,其他的人也相信了。朱克曼先生认为威尔伯是一只不寻常的猪,因此他不会想要杀它吃它。我想我的把戏大概会奏效,威尔伯的性命可以保住。”
  
   “万岁!”全场欢呼。
  
   “非常感谢你们,”夏洛说,“现在我请大家来开会,是要听听大家的建议。我要让这个网有新花样。人们一个劲儿地老读着‘王牌猪’这三个字都读厌了。如果谁想得出另一句话,我很高兴把它织在网上。对于这个新横幅,谁有什么建议吗?”
  
   “‘细皮肥猪’怎么样?”一只小羊问道。
  
   “不好,”夏洛说,“这听上去像油腻的菜名。”
  
   “‘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怎么样?”那母鹅说。
  
   “去掉两个‘了不起’,只留下一个‘了不起’倒很不错,”夏洛说,“我想‘了不起’会给朱克曼先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夏洛,”威尔伯说,“可我并不了不起。”
  
   “这一点儿也没关系,”夏洛回答说,“一丁点也没关系。看到印出来的东西,发表出来的东西,人们都会相信的。这里有谁知道‘了不起’这个字眼怎么写吗?”
  
   “依我想,”公鹅说,“‘了’字是一横一钩一竖一钩,最后这个钩要长,然后跳过去到‘不’——‘不’——‘不’……”
  
   “怎么,你以为我是个什么蹦蹦跳跳的杂技演员吗?”夏洛愤慨地说,“在我的网上织这样一个字眼,那我就得害上圣维特斯舞蹈病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公鹅说。
  
   接着最老的那只羊发言了:“要救威尔伯的命,我赞成在网上要有新花样。如果夏洛找新字眼需要帮忙,我想从我们的朋友坦普尔顿那里可以找到。这老鼠经常去垃圾场,有机会接触到旧杂志。它可以啃下一点广告,叼到仓底这儿来,夏洛就有点什么字眼可以抄抄了。”
  
   “好主意,”夏洛说,“不过我说不准坦普尔顿肯不肯帮忙。你们知道它是怎么个家伙……它一向只顾自己,从来不想别人。”
  
   “我打赌我能让它帮忙,”老羊说,“我会引诱它卑劣的本能,这种卑劣的本能,它多的是。瞧它来了。我跟它说话时,大家不要响。”
  
   老鼠进谷仓照它的老样子走——贴着墙边爬。
  
   “什么事?”看到所有的动物聚在一起,它问道。
  
   “我们在开头头会议,”老羊回答说。
  
   “好了,散会吧!”坦普尔顿说,“开会让我心烦。”老鼠开始爬墙边挂着的绳子。
  
   “听我说,”老羊说,“下一回你上垃圾场去,坦普尔顿,你啃点杂志带回来好吗?夏洛需要新字眼织在网上,好救威尔伯的命。”
  
   “让它死掉算了,”老鼠说,“我才不在乎呢。”
  
   “到冬天你就在乎了,”老羊说,“到一月,早晨只有零度,你就在乎了,那时候威尔伯不在了,没有人会再送来一桶热乎乎的泔脚倒进食槽里。威尔伯吃剩的东西是你的主要食物来源,坦普尔顿。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威尔伯的食物就是你的食物,因此,威尔伯的命运和你的命运息息相关。要是威尔伯给杀了,它的食槽会天天都是空空的,你就要瘦而又瘦,肚子瘪得我们可以穿过它看到另一边的东西。”
  
   坦普尔顿听了,胡子抖了起来。
  
   “你的话也许对,”它粗声说,“明天下午我上垃圾场去一趟。要是能找到杂志,我啃点纸片带回来。”
  
   “谢谢你,”夏洛说,“现在散会。我要忙一个晚上了。我得把网拆散。织上‘了不起’几个字。”
  
   威尔伯脸都红了。“可我并不了不起,夏洛。我只是普普通通一只猪。”
  
   “可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夏洛甜甜地回答说,“这就行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觉得你了不起。现在别争了,去睡你的觉吧!”
  
   夏洛的网》第二章13进展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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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E·B·怀特
  
  连载:夏洛的网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美]E·B·怀特
  
  
   深夜,当其他动物睡觉时,夏洛还在它的网上干活。它首先拆掉靠近中心的几根圆线,留下辐线支撑整张网。它这样工作,八条腿帮了大忙。它的牙齿也帮了忙。它爱结网,是结网的专家。等到它把不要的线拆掉,它的网就成了这个样子:
  
   一只蜘蛛能吐好几种丝。它用粗的干丝做底线,用有黏性的丝做捕捉昆虫的线——它们会粘住昆虫,把它们捉住。夏洛决定用它的干丝织出新的字。
  
  
   “如果我用有黏性的丝织‘了不起’这几个字,”它想,“甲虫来了就会粘在上面,把字弄坏。”
  
   “现在让我想想,第一个字是‘了’。”
  
   夏洛爬上网顶左边。它把它的吐丝器晃到位,吐出丝来,横着过去,然后向左斜下来,到一半的地方往下直落,到了底下,又向左回上去一点。这就织出了一个“了”字。不过夏洛还不满意。它爬到上面去再吐丝,就吐在第一次织的字旁边,把整个字从头再来一遍。这么一来,这个字就不是单线而是双线了。“我把几个字都织成双线,它们就更醒目了。”
  
   “现在来写‘不’字。”
  
   于是它重新爬到网顶,在第一个字右边,离开一点,开始吐丝,横过去,向左角斜下去……它的八条腿帮着忙,忙个没完。
  
   夏洛干得那么起劲,她开始自言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如果那天晚上你碰巧静静地坐在仓底这儿,你就会听到这样的话:
  
   “现在轮到织‘起’字了!一横!下来!一竖!哔!接上!很好!再一横!下去!一横!哔!好样的!现在稳着点!爬过去!接上!一撇下去!现在上来点,到右边!一直过去!停止!现在向右边翘起一点!好!现在回上去!一横!一竖!现在到左边!再一横!爬过去!好了!别急,保持那些线连在一起!现在织出‘起’字最后一笔!下来!哔!横过去!翘上去一点!整个字再来一次!好样的!”
  
   就这样,蜘蛛自言自语地干它辛苦的工作。等到全部完工,它觉得饿了,吃了一只原先留着的小甲虫。最后它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威尔伯起来,站在那个网底下。它呼吸着早晨的空气。一滴滴露水对着太阳光,使得蜘蛛网十分显眼,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当勒维送来早饭时,漂亮的小猪站在那里,在它头顶上,几个大字一笔一画织得整整齐齐,写的是:了不起。又是一个奇迹。
  
   勒维连忙奔过去叫朱克曼先生。朱克曼先生连忙奔过去叫朱克曼太太。朱克曼太太连忙奔过去打电话叫阿拉布尔先生和太太。阿拉布尔先生和太太连忙爬上他们的卡车赶来。他们全都站在猪圈前面,抬头看着蜘蛛网,看了又看,这时威尔伯真正觉得了不起,静静地站着,挺起它的胸,把猪鼻子晃过来晃过去。
  
   “了不起!”朱克曼先生满心欢喜,低声赞美说。“伊迪丝,你最好给《周报》记者打个电话,告诉他出了什么大事。他回想知道这件事。他会把摄影师带来。整个州没有一只猪有我们这只猪这样了不起。”
  
   消息一下子传开。如今威尔伯“了不起”了。当初它是“王牌猪”时来看过它的那些人又回来看它了。
  
   那天下午,朱克曼先生去挤牛奶和打扫牛棚的时候还在想,我有了一只多么了不起的猪啊。
  
   “勒维!”他叫道,“不要再把牛粪扔到猪圈去了。我有的是只了不起的猪。我要这只猪天天睡干净发亮的干麦草。你明白吗?”
  
   “明白,老板,”勒维说。
  
   “还有,”朱克曼先生说,“我要你给威尔伯做一个板条箱。我决定九月六号带这猪去赶我们县的集市。板条箱要做得大,漆成绿色,写上烫金大字。
  
   “写上什么呢?”勒维问道。
  
   “应该写上朱克曼的名猪。”
  
   勒维捡起一把叉子,就去弄来干净的麦草。有那么只了不起的名猪,这等于说,额外的工作自然就多,这一点他明白。
  
   在苹果园下面的那条小路的尽头就是那个垃圾场。朱克曼先生把所有垃圾和不要的东西都扔在那里。就在这儿,在小桤木和野悬钩子丛遮住的一小块空地上,是好大好大一堆旧瓶子、空罐子、脏布头、碎铁片、破瓶子、破铰链、破弹簧、废电池、上个月的过期杂志、扔掉的刷碗碟小抹布、破套靴、锈钉子、漏水的桶子、给忘掉的塞子、各种各样没用的垃圾,包括破冰淇淋桶尺寸不对的曲柄。
  
   这垃圾场坦普尔顿最熟悉最喜欢。那里有可以躲藏的好地方——对老鼠来说是呱呱叫的藏身处。那里总是有里面还粘着点食物的罐子。
  
   坦普尔顿这会儿就在这个地方挖来挖去。等到它回谷仓,它嘴里叼着从一本团起来的杂志上啃下来的一小片广告。
  
   “这个怎么样?”它把广告给夏洛看,问它说,“是‘松脆’。在你的网上织上‘松脆’这个字眼挺好的。”
  
   “这正好是个馊主意,”夏洛回答说,“馊得不能再馊了。我们不要朱克曼先生想到威尔伯松脆。他会想到松脆煎熏肉,这一来,又会想到美味的火腿。这个字眼只会引起他想到这些东西。我们必须宣传威尔伯的高尚品质而不是它的味道。请你去另找一个,坦普尔顿,谢谢你!”
  
   老鼠似乎很厌烦。不过它还是溜回到垃圾场去了。过了一会儿,叼着一块布条回来。“这个怎么样?”它说,“是从一件旧衬衫上咬下来的标签。”
  
   夏洛把那标签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防缩。
  
   “很抱歉,坦普尔顿,”它说,“‘防缩’根本不能用。我们要朱克曼先生想的是威尔伯好好长大而不是缩小。我只好求你再去找找。”
  
   “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差来谴去的听差吗?”老鼠抱怨说,“我可不要把我的时间花到跑垃圾场找广告上面去。”
  
   “就再去一次吧……谢谢你!”夏洛说。
  
   “我来告诉你我怎么办,”坦普尔顿说,“我知道那板棚里有一盒肥皂。盒子上有字。我去啃两个字给你叼来就是了。”
  
   它爬上墙边的绳子,钻过天花板上的一个窟窿,不见了。它回来时,牙齿间叼着一小片蓝白相间的板纸。
  
   “给你!”它得意地说,“这个怎么样?”
  
   夏洛读着上面的字:“勿失时机,行动起来,包你光彩照人。”
  
   “这是什么意思?”夏洛问道,它一辈子都没用过肥皂。
  
   “这我怎么知道?”坦普尔顿说,“你要字,我就把它们带来了。我想你接下来该是要我去给你弄一本字典了。”
  
   它们一起研究这个肥皂广告。“‘勿失时机,行动起来,包你光彩照人’,”夏洛慢慢地再读一遍。“威尔伯!”它叫道。
  
   在麦草上睡大觉的威尔伯跳了起来。
  
   “勿失时机,行动起来!你团团转地跑!”夏洛命令它,“我要看看你行动起来的样子,看看你是不是光彩照人。”
  
   威尔伯飞快地跑到猪栏尽头。
  
   “现在跑回来,跑得更快点!”夏洛说。
  
   威尔伯又飞快地跑回来。它的皮发亮。它的尾巴尖卷成一个很漂亮的小圈。
  
   “跳高!”夏洛大叫。
  
   威尔伯能跳多高跳多高。
  
   “膝盖挺直,把你的耳朵碰到地面!”夏洛叫道。
  
   威尔伯乖乖地照办。
  
   “半转身后空翻!”夏洛又叫。
  
   威尔伯一个后空翻,空翻时转动它的身体。
  
   “好了,威尔伯,”夏洛说,“你可以回去睡你的大觉了。行,坦普尔顿,我想这肥皂广告合用。我说不准威尔伯的行动是不是百分之百地让它光彩照人,不过很好玩。”
  
   “真的,”威尔伯说,“我觉得眼睛都发光了。”
  
   “是吗?”夏洛说,充满爱意地看着它,“说实在的,你是只好小猪,你会光彩照人的。这件事我现在越陷越深,一不做二不休,我要把它做到底。”
  
   威尔伯又跑又跳,忙了一通,累了,在干净的麦草上躺下来。它闭上眼睛。麦草像是有点扎肉——没有牛粪舒服。躺在牛粪上面总是觉得松软可爱。因此它推开麦草,在肥料上伸开手脚。威尔伯叹了口气。这一天——它变得了不起的第一天——够忙的。这个下午几十人几十人地来参观它,它只好站着摆姿势,尽可能让人看到它了不起。这会儿它累了。弗恩来过,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她那张凳子上。
  
   “给我讲个故事吧,夏洛!”威尔伯躺在那里等睡着时说,“给我讲个故事吧!”
  
   于是,尽管夏洛也很累,它还是做威尔伯要它做的事。
  
   “从前,”它讲起来,“我有一个堂姐,它能把它的网从小溪这边结到小溪那边,横跨在小溪上面。有一天,一条小鱼腾空跳起,缠在网上。我的堂姐自然十分吃惊。鱼拼命扑腾。我的堂姐简直不敢对付它。可它还是干了。它扑下去,吐了许多丝捆那小鱼,勇敢地搏斗,要把它捉住。”
  
   “它成功了吗?”威尔伯问道。
  
   “这是一场让人永远忘不了的战斗,”夏洛说,“先说那小鱼吧,它只给捆住了一个鱼鳍,它的尾巴拼命地拍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再说那张网,它在鱼的重量岌岌可危地晃来晃去,越坠越长。”
  
   “那条鱼有多重?”威尔伯问道。
  
   “不知道,”夏洛说,“再回过来说我堂姐,它滑进滑出,头被那拼命挣扎的鱼无情地拍打,跳进跳出,吐出丝来,顽强抵抗。它先在鱼尾巴上一个左手拳,鱼打回来。接着它在鱼尾巴上又一个左手拳,在鱼身上一个右手拳。鱼又打回来,接着它闪到一边,在鱼鳍上一个右手拳,又一个右手拳。接着在鱼头上狠狠一个左手拳,这时网晃来晃去,坠得很低了。”
  
   “接下来怎么样?”威尔伯问道。
  
   “没怎么样,”夏洛说,“鱼打败了。我的堂姐把它裹得严严实实,它动也没法动。”
  
   “接下来怎么样?”威尔伯又问。
  
   “没怎么样,”夏洛说,“我的堂姐让鱼这样过了一阵,等到好了,吃得下,就把鱼吃了。”
  
   “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威尔伯求它。
  
   于是夏洛给它讲另一个堂姐的故事,这堂姐是只飞天蜘蛛。
  
   “怎么叫飞天蜘蛛?”威尔伯问它。
  
   “它乘气球飞天,”夏洛说,“我这堂姐经常倒过头来竖蜻蜓站着,吐出足够的丝做成一个气球。然后,它把气球放飞,温暖的风把气球连同它一起吹上了空中。”
  
   “这是真的吗?”威尔伯问道,“是你编出来的吧?”
  
   “这是真的,”夏洛回答说,“我有几个非常出色的堂姐。好了,威尔伯,你该睡觉了。”
  
   “那么唱点什么吧!”威尔伯闭上眼睛求它。
  
   于是夏洛便唱起催眠曲,同时蟋蟀在草丛里唧唧叫,谷仓黑下来了。夏洛这样唱着:
  
   睡吧,睡吧,我的好宝宝,
  
   在肥料里,在黑暗中,美美地睡觉,
  
   不用害怕,不要觉得孤独苦恼!
  
   就在这时候,青蛙和鸫鸟,
  
   在林中,在灯心草丛里,赞美这个世界多么好。
  
   抛开一切心事吧,我的好宝宝,
  
   在肥料里,在黑暗中,美美地睡觉!
  
   可威尔伯早就睡着了。等到歌唱完,弗恩便站起来回家了。
  
   《夏洛的网》第二章14多里安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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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E·B·怀特
  
  连载:夏洛的网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美]E·B·怀特
  
  
   第二天是星期六。弗恩站在厨房水池旁边,把妈妈洗干净的早餐盘子擦干。阿拉布尔太太默默地干活。她希望弗恩出去和别的孩子玩,而不要上朱克曼家的谷仓,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看着那些动物。
  
   “我听到过那么多人讲故事,夏洛是讲得最棒的。”弗恩一面用抹布擦碗一面说。
  
  
   “弗恩,”她妈妈严厉地说,“你再也不可以胡编乱造了。你知道蜘蛛不会讲故事。蜘蛛根本不会说话。”
  
   “可夏洛会,”弗恩回答说,“它说话不很响,可它会说话。”
  
   “它讲什么故事啦?”阿拉布尔太太问她。
  
   “哦,”弗恩说起来,“它告诉我们,它的一个堂姐用它的网捉住了一条鱼,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动人吗?”
  
   “弗恩,亲爱的,鱼怎么会落到蜘蛛网里呢?”阿拉布尔太太说,“你知道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这是你编出来的。”
  
   “噢,这件事的确发生了,”弗恩回答说,“夏洛从来不说谎。它这个堂姐结了一张网,横过一条小溪。有一天它在网上,一条小鱼跳上半空,缠到网里了。小鱼的一个鱼鳍给缠住了,妈妈,可它的尾巴拼命拍打,在阳光中闪闪发亮。你看不出来吗,那蜘蛛网在鱼的重压下岌岌可危地晃来晃去?夏洛的堂姐一个劲儿地滑进滑出,头被那拼命挣扎的鱼狠狠地拍打,可它跳进跳出,一个左手……”
  
   “弗恩!”妈妈厉声叫住她,“住口!别胡编这些鬼话了!”
  
   “我没胡编,”弗恩说,“我只是告诉你一件真事。”
  
   “那最后怎么样呢?”她妈妈问道,她的好奇心开始占上风。
  
   “最后夏洛的堂姐赢了。它把鱼裹了起来,然后等它好了,想池了,就把鱼吃掉了。蜘蛛也得吃东西啊,就跟我们人一样。”
  
   “是的,我想它们是得吃东西,”阿拉布尔太太含糊地说了一声。
  
   “夏洛还有一个堂姐是飞天蜘蛛,就是乘气球飞天的蜘蛛。它倒过头来竖蜻蜓站着,吐出许多许多丝,给风带到天上去了。妈妈,你不想那样做吗?”
  
   “是的,想到这样的事,我也会想那样做,”阿拉布尔太太回答说,“不过,弗恩,小宝贝,我希望你今天在外面玩,不要上霍默舅舅的谷仓去了。在外面找两个小伙伴,做点有意义的事吧。你在谷仓那里花的时间太多了——老这样孤孤单单的,这对你不好。”
  
   “孤孤单单?”弗恩说,“孤孤单单,我最好的朋友都在仓底。那地方可热闹了,一点也不孤单。”
  
   弗恩转眼就不见了,一路上朱克曼家去。她妈妈在起居室做清洁。她一面打扫一面还在想着弗恩。一个小姑娘家的,对动物这么着迷,似乎不正常。最后阿拉布尔太太拿定主意去看多里安医生,要向他请教请教。她坐上汽车,开到村子里他的诊所。
  
   多里安医生有把大胡子。他看到阿拉布尔太太时很高兴,端了一把舒适的椅子请她坐下。
  
   “是弗恩的事,”阿拉布尔太太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弗恩把太多的时间花在朱克曼家的谷仓了。这似乎不正常。她总是坐在仓底靠近猪圈的角落里的一把挤牛奶的凳子上,看那些动物,看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她就这样坐在那里。”
  
   多里安医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多么入迷啊!”他说,“那里一定是个真正安静的好地方。霍默有好些羊,对吗?”
  
   “对,”阿拉布尔太太说,“不过一切是从我们让弗恩用奶瓶喂小猪开始的。她给小猪取了个名字叫威尔伯。霍默把这头小猪买去了,自从小猪离开我们家,弗恩就一直上她舅舅家去待在它身边。
  
   “关于那只小猪,我听到了好些新闻,”多里安医生一下子睁开眼睛说,“他们说这小猪了不起。”
  
   “你也听说蜘蛛网上出现的字了?”阿拉布尔太太紧张地问道。
  
   “对,”医生回答说。
  
   “那么,你明白了?”阿拉布尔太太问道。
  
   “明白什么?”
  
   “明白蜘蛛网上怎么会有字。”
  
   “噢,不,”多里安医生说,“我不明白。可说到这件事,我首先就不明白,蜘蛛是怎么学会结网的。那些字的出现,大家说是奇迹。不过没有人指出,蜘蛛网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蜘蛛网有什么奇迹呢?”阿拉布尔太太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蜘蛛网是个奇迹——就是一张蜘蛛网罢了。”
  
   “你试过结网吗?”多里安医生问道。
  
   阿拉布尔太太在她的椅子上不自在地动着身子。“没有,”她回答说,“不够我会编织小餐巾,也会编织短袜子。”
  
   “不错,”医生说,“不过你是有人教的,对吗?”
  
   “是我妈妈教的。”
  
   “那么蜘蛛是谁教的呢?蜘蛛很小就会结网,没有任何人教。你不觉得这是个奇迹吗? ”
  
   “我想是的,”阿拉布尔太太说,“可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看待过这件事。只是我还是不明白,那些字怎么会出现在蜘蛛网上。这件事我不明白,我不喜欢自己不明白的事。”
  
   “我们没有人喜欢,”多里安医生叹气说,“我是一个医生,人们以为医生什么都明白,可我不是什么都明白,我不也不打算为这件事苦恼。”
  
   阿拉布尔太太坐立不安。“弗恩说那些动物互相交谈。多里安医生,你相信动物会说话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动物会说话,”多里安医生说,“不过这不证明什么。很可能有只动物曾经私底下对我说过话,可我没听到,只因为我没在意。孩子们比大人更在意。如果弗恩说朱克曼家谷仓的动物说话,我很乐意相信她的话。也许如果人少说话,动物就会多说些。人是喋喋不休在说话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很好,我对弗恩觉得放心些了,”阿拉布尔太太说,“你不觉得我该为她担心吗?”
  
   “她看上去好不好?”
  
   “哦,很好。”
  
   “胃口也好?”
  
   “哦,是的,她老觉得肚子饿。”
  
   “夜里睡得好吗?”
  
   “噢,很好。”
  
   “那你就不用担心,”医生说。
  
   “你认为她除了猪、羊、鹅、蜘蛛,还会想些什么东西吗?”
  
   “弗恩多大了?”
  
   “八岁。”
  
   “那么,”多里安医生说,“我想她会一直爱动物。不过我不相信她一辈子待在霍默·朱克曼的谷仓底。男孩呢——她认识什么男孩子吗?”
  
   “她认识亨利·富西。”阿拉布尔太太一下子欢快地说。
  
   多里安医生闭上眼睛沉思。“亨利·富西,”他喃喃地说,“嗯嗯嗯。好极了。好,我认为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弗恩高兴,你就让她和她谷仓里的那些朋友打交道吧。我可以不假思索地说,蜘蛛和猪完全与亨利·富西一样有趣。不过我说在前面,有一天连亨利也会偶然说出些吸引弗恩注意的话来。真叫人惊奇,孩子们一年一年变样。艾弗里怎么样?”他睁大眼睛问。
  
   “噢,艾弗里,”阿拉布尔太太格格笑,“艾弗里一直很好。当然,他碰上过毒漆,被黄蜂和蜜蜂蛰过,把青蛙和蛇带回来。而且手碰到什么打破什么。不过他很好。”
  
   “那就好!”医生说。
  
   阿拉布尔太太跟多里安医生告别,非常感谢他的指点。她完全放心了。
  
  
  
  

完成时间:2007.08.03 12: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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