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着细雨,归来的燕子年年客,都在旧巢里喜悦呢喃,心亦羡游僧处处家,而在黄昏深山林子中的我,却呆呆捧着一杯黄土,茫茫然不知该洒去何方?明知这梦全是空的,明知这梦全是虚的,但为何总徘徊于梦境,又为何总迷恋于梦境?
杜鹃声声凄鸣,幽幽引着我去追寻着隐隐的荒音,只是瞬间,这荒音却全都成了风,渐淡渐远至渺至茫间,只留下一个影子在心空悠着,岁月教我学会了如何去埋掩,但是岁月为何没有让我找到深深葬于地下的一切?忘不了,真的忘却不了黄土下埋着的残骨轻叹,只是何故琴上有琴声,放在匝中却不鸣?
黄昏虽然转动着,但始终把拥有灰色心情和眼泪的我留在了大地,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原来从来我只是在天与地之间的一个孤独远行客,没有根的牵绊,于是总喜欢呆在整天整天不用说话的陌生人群里,于是喜欢总在路上飘泊,于是只喜欢在耳畔听到忧忧的长笛声。
向往着盈盈一水间一叶轻舟漫入梦里水乡,只有这时候,红尘中的纷纷扰扰都会随风随云落定了,岁月里才会现出了真实的轮廓,被佛缘和尘缘偷走了的灵魂亦随着时光悠悠荡荡,随意从容地向着不知名的地方飘去。
站在陌生的溪边古路三叉口,和着影子,和着斜阳数着过路人,匆匆的车子向着前方流动着,因这些流动而有了麻木和漫不经心,也因这些流动而带走了许多心情,是如释重负的心情,远离起点如释重负的心情,但慢慢接近终点之间却有了彷徨和绝望,只因发现,原来自己只是生活中出色的演员,只是生活出色的导演,随着一声叹息的谢幕,所有的戏剧只不过是一缕随风而逝而没有驿站停泊的轻烟。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溪边呆立苦待月,只是月知人意偏迟出,虚无的夜空,如浅梦,没有了刺眼的伤痛,隐蔽了故事的怜怆,在惶惶中有沉静,在寂然中更是无语,此即彼亦非彼,在虚无之间,渐行渐远渐无形,躺在阴影中,固执地做着有毒的梦,总以为自己可以远远地隐隐地忘掉,但心知道今生再也走不出这梦魔的包围,有些创伤虽然渐渐愈合,但总会留下一些痕在这样的雨天,隐隐作痛。
白天掌心的黄土无法选择自己何去何从?但在黑夜燃点了的清香和幂衣却化作了尘,离地而舞,袅袅清香离地而舞真的是天使的舞步吗?本来,生死之无奈,也是既来于尘土,终归于尘土,最终,也会归于尘,或归于土。
“ 让他随风去,让他无痕迹……”一支流浪者孤独的歌,在荒野听如风筝,是断了线的风筝。
今生的流浪,本是为了寻找上一世的踪迹,但是,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才发现,原来前世是空虚,今世也枉然,命运之外没有我存在,天涯倦客,却无山中归家路。
故人何在?烟水茫茫,此时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是否忆人间?文字如同骨肉深,写得家书空满纸,相思欲寄无从寄,冥冥心事只能付横笛,落泪低回间,深深愧为人子孙,缅怀的季节,地知我有,但天知我无,人知我有,但我知我无,唯有梦魂难管束,任他随意到天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