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多雾,那年进去,一片白云深处。
水秀山青肯定的,比如那溪、那树、那竹,以及茅屋,并非杜工部笔下的为秋风所破,也有棱有角,大有草堂茅舍之遗风。最喜那菜园,青的豆角,红的萝卜,白的菜花,紫的葫芦,欣赏的就是那极端的水灵。当晚住下,主人热情非常,都不好意思说不。
“竹泥醅春酒,薪塘炙野鸡”,猪是自宰的,酒是自酿的,不知不觉就醉了。
夜风中醒来,松涛阵阵,也有蛙鸣。于是睡不着,特别是酒劲起来,还有蚊子轮番问候,也使劲凑热闹。农家不错,虽火烧火燎般痕迹,至少在大山里,觉得一切都远离了。只有山水之约和滋润自然,该放下时且放下。只是不甚习惯,因为睡不着,所以睡不着。
回程路上,见一农妇挖山不止。把小孩背着颠着,也睡的囫囵。后来放下,弄些青草铺地,置于其上,仍旧忙活。我见那孩子依旧酣睡,小嘴一张一合,红扑扑的。也有小虫、蚂蚁之类在脸上爬动,还有青青草,如什么,我说不上来,。大概“也旁桑荫学种瓜”,也是以后的事了。
穷人家的孩子。
都不敢认了,儿时同窗,原本有才气,特别是诗意茂盛。以后回去了,算作回乡知识才子。也许是父母之命,或者媒妁之言,尽多子多福,一口气添了四张嘴。于是为生计奔波,种植养殖、农副产品加工,都一并尝遍了。以后又钟情于猪与牛,据说猪多肥多收获也多。我见他时,似乎觉得情绪污染了,小老头似的,特别那双手,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农耕文明决裂。他无所谓,我倒震荡了。一样的喝酒吃肉,只是诗意没了,还有所谓的朝气蓬勃,估计转移为财气了。那晚我们促膝谈了许久,只字没有儿时生活。他是成熟了,而且深沉,而我则老惦记着,仍停留在长不大的时候。
穷人家的父亲。
有一小侄,从大城市来,觉得一切分外美,快意山水,包括那些不起眼的石头和随处的草,甚至于狂吠的狗和四处跑的小猪,可爱极了。他说诗情画意,浪漫非常。后来吃农家饭,也丰盛,但怎么也咽不下。说风光自然好,绝对绿色,但过日子,生活还是城里舒适。
我仍旧说不上来。
直到有一天,人门津津乐道原生态那种土的、近似于原始的味,于是多少明白了,我应该是做了梦,一个原生态的梦和欣赏原生态水平的喃喃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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