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天光很敏感 空气簌簌
操劳的人们 开始安睡
我独坐 不想过去和将来 也没有现在
野马 尘埃 比低处更低的生活
我始终 不能完全倒伏
倒垂的麦穗 还是金黄的
受潮的土地 俯卧着 背上贴了十七个罐子
它缓缓地累了 如砌在墙角的犁铧
不为雨水而锈 只为时间
拔出的伤痕 呈青紫 据说那是风湿的前兆
土地呻吟 月亮呻吟 而风则沉默
我不知缘故 我只说我看到的
坚与柔 究竟是谁更易碎 我问水
它是凉的 安静安静地淌或固定
最终我还是不知道缘故
老人伸开蜷曲的腿 捶打记忆
和那一双小脚 这是印象
孩子仰开腿 滋出一道水花
和半边粉嫩的身体 这也是印象
我不知该相信哪一种 而我也知道
哪一种都是错的
俯瞰还是仰望 最后都是平视
我作如是想 并在拈香的时候 说出这个愿望
佛在俯瞰 蝼蚁仰视 我站立并平视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们呢?
我再次听见簌簌声 是屋梁的落尘 它却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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