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是故乡的小镇,弟弟和弟妹在天上努力划拉双臂,笨拙地飞翔。即便是笨拙,也令我羡慕的要命。于是也模仿他们的样子,奋力划拉双臂,辅以双腿后蹬,嘿,咱也飞起来了。
就这样我学会了飞翔,并且立即从小镇向以前上班的单位飞去。低空里布满了危险的陷阱,错综的高压线,横斜的树枝,我小心地穿行其间,很努力地划拉双臂,在每一个大下坡似的俯冲中,那种让人晕眩的速度使我感受到飞翔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兴奋。路上不停有人指着我,惊奇地大叫“飞人,飞人。”叫得我得意洋洋,更加炫耀也更加小心地在低空扑腾。
一飞成名,我成了城市名人。飞呀飞,不停地在众人面前展示三脚猫的飞功。划臂蹬腿,离地腾空,放平身子,在五米高的低空象蛙泳似的飞呀飞。我满足于这样自由的展示,满足人们仰望时的合不拢嘴的惊讶。从来也没有想到利用这飞翔赚钱的我,被一家大娱乐城找了去。月薪高的吓人,工作的内容就是在一楼和十楼中随意地飞上飞下,让食客们饕餮大餐之时,观赏我这个本土女飞人。娱乐城老板在和我谈这个意向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走到大厨房里看了看,满地鸟毛,血糊拉叽的,象个屠宰场。心里立时不舒服,也许从我会飞的那一刻起,我就将鸟们当作我的同类了。此刻同类遭戕,我感到很难受。走出厨房,我就划臂腾飞,从一楼穿行到十楼,然后从大窗户里飞了出去。
向着城市的东方,我飞呀飞,眼前房屋渐少,树木渐多,后来一片原始森林茂密的高大树冠遮住了城市的土地。再往前飞,群山万壑,连绵天边。头顶上的天空纯净无云,唯一轮太阳静静发出灿烂的光明,照亮了眼前一望无垠的森林大峡谷。激动地往前又飞了一段,俯瞰这个温暖、灿烂、鲜亮的世界,绿树如云,粉树如花,瀑布在阳光下飞珠溅玉。在这个宁静、光明、温暖、美丽的世界里,独自飞翔的我没有一丝的孤独和害怕,只想永远这样飞下去,永远沉醉在这个绚丽、光明、温暖的世界里。
胳膊有点酸酸的,担心力量不够了,最终还是折回头。飞经峡谷边缘的一挂大瀑布时,我降低高度,清楚地看见一条在清亮湍急的瀑流中奋勇冲击的黑褐色大鱼。那一刻很羡慕那条大鱼,它可以永远生活在这个干净、美丽的世界里,而我却不得不回到那个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世界,因为那里是我的家。触了一下瀑流,煽动双臂提升高度,时候到了,我必须得回去。
以蛙泳的姿势飞回到城市里。仍然是那个大娱乐城,一头大兽正在娱乐城的大游乐园里逞狂,搞得人心惶惶的。天边有黑色巨龙的半截身子,隐现在蒙蒙的灰雾里,很多人都伏在肮脏的尘土地上向黑龙叩拜。
又飞到同学那里,同学正和儿子在家里,我鼓动她也试试,她便和儿子一同跟在我后面,我简单介绍了要领,并告知注意事项,他们和我一样一试成功。于是我们三个一同飞着去看她的家人。这样的三人同飞更引来无数人翘首,翘首的结果是纷纷学飞。
当城市的低空里到处扑腾着我们这些飞人的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我们都有飞翔的潜力,只是在自己没有意识到之前,它被淹埋在觉醒的盲区。
醒来,七点二十。天,离上班还二十分钟,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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