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叫着我的名字时,我激动了…
今天上午十点,与妈妈和弟弟坐车去梧栖童综合医院探望弟弟的奶奶,那个我曾经叫她为奶奶的老人,现在,我也称呼她为奶奶,即使我与她没有血缘关系。
到了医院十六楼,一进去她的病房,是一个单人的独立套房,有卫浴设备,有电视、冰箱、沙发、小茶几等等,毕竟她的女儿,我弟弟的姑姑,家里真挺有钱的,免去了她去住那种三人一间的普通病房。在一个孤伶伶的病床上,我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身体曲在床褥下,露出的四肢全是干瘪苍白的皮肤,只剩下皮。
奶奶的脊椎长了骨刺,痛到无法行走,于是被紧急送来开刀。在她八十几岁的身上,深深的划下一刀…
她变得重听了,妈妈走到病床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声的告诉她我们来看她了。她笑了,是真的开心的那种。她紧紧的握住妈妈的手,说好久没看到她了,问她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开刀,妈妈说是姑丈通知我们的。后来弟弟走过去,妈妈说这是仲祥,奶奶说仲祥是谁?妈妈说这是你的孙子呀!阿龙的儿子,奶奶突然笑了起了,对了,这是她大儿子的儿子,她的亲孙子。接着,她看到我,叫了我一声「阿碧!」妈妈惊讶了,直说你还记得她呀!奶奶说记得呀!
当我听到她叫我的名字时,我心里真的激动了,一个重听的老人、一个高龄的老人、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对我这个曾经是她大媳妇带来的拖油瓶的人,她还记得…我真的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了…
奶奶说我现在长大了,也变得漂亮了,可以嫁人了,妈妈笑着说对奶奶说妳一定要来喝我们家阿碧的喜酒喔!奶奶开心的回答好好好。不过一个生病的老人总是会说出几句令人难过的话,奶奶说躺在床上都不能翻身,干脆死一死算了,妈妈一直安慰着她。后来我走过去,用着不熟练的台语对着奶奶说妳要赶快好起来喔!然后来我们家住,我带妳去买衣服喔!我也对奶奶说妳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等我结婚来喝我的喜酒喔!奶奶也开心的回答好。
每每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时,总觉得难过,也惊觉身体健康真的很重要,即使有再多的钱,住多好的病房,但当你躺在病床的那一刻,这世界就美丽不再了,当你无法走路的那一刻,你就得跟满山的翠绿及暸阔的蓝海道别了。
奶奶住院的日子里,除了姑姑们在开刀后的前几天有来照顾她外,其它时间都忙着工作没办法照顾她,于是请了一个临时看护来照顾她。奶奶直夸那看护人很好,看护说奶奶人真好,什么人都夸奖,微笑着。后来妈妈与看护聊起,知道十八楼有更好的VIP病房,看护们一般照顾到那里的病人时压力特大,还说之前有遇到病人的家属特地找了一个人盯着他们这些看护的一举一动,那压力真的好大呀!而那些家属们一般都好几台车、一群人匆匆的来了,又一群人匆匆的走了,满室突然的喧哗顿时又变回宁静的无声。不知那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是怎么看待他的那群亲戚及儿孙们。
后来等奶奶吃完午餐后不久我们就走了,离开那充满药水及白色颜料的世界。奶奶继续躺在一个很好的病床上、一间很舒适的病房里,有着全天照料的看顾在旁边陪伴她。
或许我们真的该停下来,看看那已经活力不再、已步入老年的双亲,他们要的不是金钱,只是家人的陪伴,听听孩童的欢笑声,您说是吧?
我和妈妈、弟弟回到家,回到那妈妈整理的很干净的家,我幸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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