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现在的位置 | 胡杨林日记 [登录] [注册
 
东北偏北

写作者:苏溪     日记本: 青春的印记

日期:2006年10月19日  星期  

天气 

心情

   被翻看:248

  一、所有的事情都没什么奇怪的,就像这天空和大地。
   有的时候,我找不到方向,生活亦或是爱情。我不肯承认是自己迷失了。我一定要咬紧牙关誓死抵赖。我说,是方向在我面前消失了。于是,无论怎样,我都真的无法再找到方向了。
   我还记得大刘。虽然98年以后我还去过北京很多次,但我再也没见到过他。我不知道生命中和我擦肩而过的诸多人怎样了。他们是否还活着。是否还在为找到生命的方向而苦恼。总之,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98年的夏天,我去倪那里。他在学校没回来。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有的时候在一起,话说着说着忽然就没了,实在是有些尴尬。所以倪带我去酒吧。用他的话说,就是去看一哥们儿的演出。他那个哥们儿就是大刘。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摇滚。也不知道所谓的地下音乐究竟有何种魔力让我们这些祖国的接班人发疯狂吼揭竿而起。我听他们的音乐,里面是暴躁、反抗和思想垃圾。大刘的长发遮住整张脸。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到大刘的模样。那晚就那么狂热着、放弃着、撕吼着。用我当时的话来说是在一堆噪音垃圾中度过。因为我学古典。我还不明白音乐是一场革命。
   第二次见大刘,是陪倪去借一张NICO的CD。结果他没有。我在书架上看到NIRVANA、BOB·DYLAN、PATTI·SMITH……和一些打口CD打口带。我对PUNK毫无意识。我只知道那些打口带的封面设计的很有趣。你想象不出来有多么好看。大刘把头发扎起来。他给我们弹吉他。倪让他选点柔和的弹,结果他竟然弹了几首流行歌曲。我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我说,我还以为你只关心PUNK呢。他停下来,点了支烟,顺便问我要不要,结果倪帮我接过去点燃了放进自己嘴里。大刘吐出第一口烟,从鼻腔里哼出几个词,流行?操!傻B。
   98年的北京特别热,真的。有时候我和倪去酒吧看大刘的演出。有的时候阳子借来一部车,大家一起出去兜风。听说大刘有女朋友,可从来没见他带着。
   我离开北京的前一天,听说大刘的女朋友出事了。死在铁轨上,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意外。白天没看到大刘。凌晨的时候,听见大刘在隔壁屋子里摔东西。因为第二天离开,所以我在倪的屋子里叫一帮朋友看VCD熬通宵。睡眠到火车上再补。那天我们谁也没冲出去劝他。安静之后听见大刘低低的嗓音的哭泣声。那种气氛让我坐立不安。大刘算不上是我的朋友,可我觉得悲哀。然后拿了罐啤酒冲出屋去。那天我第一次粗口,只说了一个字:操!
   后来我走了。真的再也没见到大刘。我只知道,临走前在大刘桌上抄起一盘CD。火车上的一日一夜,一个男人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狂啸。那个声音让人血液沸腾。那盘CD是NIRVANA的。从那以后,我知道一个叫KURE·COBAIN的人。
   关于方向,谁也说不出风往哪儿吹。我们要的舍弃的在他人眼里有不同的意义。可我们就那样选择了。任性妄为的去做了。所以,我们这帮孩子就长大了。
  
   二、从这里一直走到永恒,不过是一点悲哀和狂喜。
   我有半年的时间没见安子了。听说报了考研班,这个假期不回来了。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是在青岛。青岛的海边。离开沙滩到无人游泳的地方。岸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安子站在那些石头上。他的无名指上套着两枚钻戒。是对情侣戒。他摘下一枚戒指。他说,我问你最后一遍,做不做我女朋友。我说实话,恐怕不行。然后看见安子用无比敏捷迅速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把那枚女士的戒指扔进了大海。我露出难过的表情。安子说,你是心疼那戒指还是后悔没答应。那个时候是黄昏。我转过身背对着太阳。我说,废话。当然是心疼戒指了。然后我们离开。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关于那对情侣戒。现在安子的无名指上只剩一枚了。而另一枚,无论哪个女子也无法幸福的拥有了。
   缘是安子高中三年的女朋友。安子攒了三年的钱。高考结束以后,得知两个人都上榜。买了这对钻戒。安子把钻戒揣在手里放进裤兜。那天缘说有话要对安子说。原来她说了分手。于是安子放在裤兜里的手一直也没伸出来。我想缘到现在未必知道曾经有个男孩爱她到愿意给她一个承诺。
   爱情的方向。又何尝不是若隐若现。
   我之所以知道一切,是因为我是安子的哥们。哥们就是哥们,是不可以成为情人的。所以我失去了戴上那枚戒指的机会。安子把它丢到海里去了。青岛的海。我还记得那天太阳快要落下去的血色,海水发出深沉的灰蓝。岸边的石头上有我和安子的影子。从西往东拉了那么长那么长。我还记得那天站在那些碎乱石子上的安子脸上那种难以猜测难以安慰又无比决绝的复杂表情。他的手臂在空气中划过优美的弧线。他选了幸福的方向,面海背岸。
  
   三、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简单,就像孩子们玩的游戏。
   倪在机场。他说他的签证办下来了,他要走了。
   离开。是一个不近不远的词。是一个充满许多变化又无法猜测方向的动词。倪的最后一句话,祝你幸福。透过电话传进我的耳朵。仿佛在说永远。我想,也许以后真的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倪是个可爱的人。
   因为他很温和。他不发脾气。连烟也很少抽。他的话很少。起初我们通话的时间最长不超过26秒。倪的话少的可怜。我觉得他很有文化。因为他往往将别人需要用100个字表达的意思控制在10个字以内说给我。我经常是小心翼翼支支吾吾。因为我缩句做的不好,我做不到简洁。
   倪坐在我对面。他前面的头发很长,可以遮住大半张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不能从他的口气里判断YES OR NO。或者根本不知道他在说话那一刻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
   倪说他要出国。我很羡慕他。因为他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向。我说倪你是幸福的。倪说你会来吗。我大笑,不会。我没方向。我也不知道以后或者以后的以后,我会在哪里。
   其实我一直都不了解倪,可倪说我是最了解他的人。这让我惭愧至极。因为我几乎没花多少心思在倪的身上。连每次的生日礼物我都选的很潦草。可倪总是装出很开心的样子说,我真喜欢。
   生活给了我行走的路,却没有路标。我走着走着就会觉得无助。谁来给我一张地图。上面标明了东南西北。只要一眼,就决定了方向。
  
   四、不需要为什么哭泣,你最终会感恩而去。
   上临床课的时候,有一次在神经内科。我很喜欢给我们讲课的那个住院 医师。她的口袋里装满了很多好东西。因为有些我也叫不出名字,但在我看来,它们是那么有用那么可爱。所以我叫它们“好东西”。她从口袋里不断的掏出“好东西”,给我们做示范该如何查体。
   在病房里见到一位失语的病人。他能听见我们说的话,也能发声,但他说不出话。也就是说只有声音,没有语言。他无法表达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可以。
   失语。一个总让我有莫名情绪的词语。失语与失声不同。失声可以完全放弃欲望。但失语总是徘徊在边缘。我想起生活中,我们也会因为一时情急或者激动忽然语塞。当一种复杂而又通彻心扉的莫名情绪冲撞我们灵魂的时候,我们失语。但意义不同,那是一种做出抉择与选定方向前的缓冲。它让我们难受,然后得出结论。
   还有一位失去痛觉的病人,无论怎样刺激他的身体,他都不会感觉到疼痛。他只能通过眼睛来获悉你在用小刀或利器划过他的皮肤。而他没有丝毫痛楚。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羡慕这样的病人。减免了躯体的疼痛。我们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刀片划过皮肤与肉体的声音。那些由于疼痛和鲜血而带来的恐惧会消失。而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安静的倾听脉管里那些温暖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的汩汩声。
   但后来我放弃了这种羡慕。因为所有这些都会给你带来视觉的刺痛。而且痛不欲生,最终还是要昏厥或者休克。
   他们都是病人。我们也生病了。
  
   五、东北偏北。
   所有的事情都没什么奇怪的,就像这天空和大地。
   从这里一直走到永恒,不过是一点悲哀和狂喜。
   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简单,就像孩子们玩的游戏。
   不需要为什么哭泣,你最终会感恩而去。
   东北偏北。
   开始在结束的时候开始,结束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结束。
   一切只是一场时间游戏,就像我和你不会有什么结局。
   我把灵魂还给了世界,告诉她现在我已不需要了。
   周围正在渐渐燃烧,我感觉我正飞向狂喜之地。□

完成时间:2006.10.19 12:08:15

  公开状态:完 全 公 开 |   

 

留言


留言主题: 留言在日记留言到信箱
留言内容:
      

Copyright 2002-2007 版权所有
胡杨林© All rights reserved.
服务支持拓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