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的《活着》很久以前让我感伤到呜咽难抑。那时年轻,总觉得死是一件极悲伤的事,而无可挽回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简直就是一种惨烈。
近看由《活着》改编的电视剧,富贵诀别家珍的那一段。富贵跳着大兰花(凤阳花鼓的一种),送别弥留的家珍。“呛呛呛,呛呛一呛呛…..”丁字步,兰花指,眼波流转间,曾迷倒多少红颜?那一瞬,似水年华倒流入怀。美人如花的羞怯,新嫁娘喜上眉梢的娇容,贫困的生活朴实的爱情,柴米油盐的操持儿女绕膝的欢欣……一生原不过就这几个片断。
“呛呛呛,呛呛一呛呛…..”落幕!再摆个造型,弯曲的丁字步,粗糙的兰花指,混浊的老花眼,岁月的抹布已拂尽当年的丰采。
“呛呛呛,呛呛一呛呛…..”那个温柔的俏娇娘,那个跟着他福贵从没吃过一顿饱饭的老婆。最后看一眼跳着大兰花的福贵,流干最后一滴不舍的泪,舒一口气,闭眼,上路。
“呛呛呛,呛呛一呛呛…..”福贵依然尽情地跳着,舞着,投入忘我。他的名字叫福贵,他的一生却贫穷卑贱。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没能享到一天的福,却遭了无尽的罪,他愧疚而无奈。跳她最喜欢的大兰花送她上路,福贵没有眼泪。能安稳地把她送走,他欣慰、满足。
想起那句恋人间常说的傻话。因为爱你,所以希望你死在我前头。是啊,爱你,请你走在我前头。余下孤独的酒,让我一人斟酌。
死别的惨痛,因爱,化作一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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