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牙”二字最初是从老妈那里得知。她警告我：“你大妈好好的一嘴牙齿，给洗得牙根外露，松动掉落。现在门牙也没了，嘴也瘪了，人一下子老了不少。你以后可千万不要洗牙！”
　　 我也就认为牙是千万洗不得地。上次去医院体检，医生看了口腔，严重警告我说：“赶快得洗牙，牙结石厉害，已经将牙根挤歪了！”哈哈，耸人听闻，我才不上当呢！再说了，歪了总比掉了好，反正我是不会洗牙的！于是一点没当回事，它愿意结石就结吧，反正已经结了半辈子了。
　　 前两天双休，老公建议我和他一同去洗牙，我连忙把老妈的话搬出来，末了劝他不可重蹈覆辙。不想他哈哈大笑，说我少见多怪，并龇着大牙对我说：“看看，已经洗了三次了，不是个个都牢牢扎根在原地么？”又掰开我的嘴啧啧道：“看看，牙齿外面到是白光光，里面又灰又黑，象抽了几十年大烟的老烟鬼子。”儿子也凑过来看，幸灾乐祸地大肆诋毁：“不是大烟鬼子，是吸毒的，比吸毒的还要黑，简直就是个大毒枭！”呜呼，老天真不公啊，我从小到大坚持一天早晚两次刷牙，比嘲笑我的这两个家伙不知道要干净多少倍？到头来卫生标兵却落到被嘲笑的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决定，哪怕冒着掉牙瘪嘴的危险，也要立即去洗牙！
　　 货比三家，终于选了一个设备齐全，干净清爽的牙科专门诊所。靠在躺椅上，突然想到好歹得在医生那里要个保证，便一骨碌坐起来问年轻的女医生：“疼不疼？会不会流血？会不会造成牙根松动，牙齿脱落？”医生看我紧张的表情，忍不住笑：“会有点酸痛，牙龈可能会出一点血。你放心，洗牙是对牙齿的清理保健，怎么会伤害牙齿呢？”医生盈盈地笑着，安慰着我这个土老冒。
　　 张开嘴，超声波洁牙机笔芯一样的清洗头在水流的冲击下嗞啦嗞啦地在每个牙根部震动，我紧张地双手抓紧提包，闭着双眼，不停地哼哼着表示要吐水，每口吐出的水里含着的碎牙石和淡红的血丝都让我担心。这么嗞啦嗞啦地，不会把牙龈擦伤吧？不会把牙齿钻破吧？要真是象大妈那样岂不成了年轻的瘪嘴老太？在担心和紧张中熬过长长的一段时间，医生宣布好了。漱了漱口，医生拿了一面镜子让我自己看。迎着光仔细看了看，所有黑色的印迹全无，满口牙齿里里外外一片洁净。
　　 擦着紧张而致的眼泪，走出牙科诊所。19点钟的城市已经朦胧在暗淡的黄昏里。铺陈在眼前的是昏黄的喧嚣，感触在舌尖的是牙石震落后参差的空落。
　　 当我们习惯了某一种依附后，陡然地失去总会带来一些些失落。不过很快就会习惯的。接受便是习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