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般若草·个人文集文章-My God

　　倪燕燕欣然坐在电脑前。我看着她青春的则背影，拉烫过的长发，垂垂齐腰，后顶一只漂亮的花发卡下，拖出一束焗黄的松鼠尾一般的婀娜把子，垂挂在披散的发布上，栩栩有生的样子，令我羡慕。19岁的姑娘，多么青春可人。
　　
　　开头文局长还不想聘她这个初中生。其实四个姑娘就她手脚伶俐，我暗自较过，同一篇文章，她用的时间最短，出错也最少。她学了一年的电脑，做了两年生意，做一年图书，做一年手机。看样子当时学得还好，只是现在手生了些，只要一星期训练就能拿起来。其他几个呢，都只受训两三个月，而且都是拖着小宝宝的，到时候日夜加班不行。再说，录报表，学历高也不一定手脚快的。年纪轻无牵挂，工作一驾上就历练出来了。
　　看来局长大人认可了我的看法，倪燕燕第一个应聘了。
　　
　　正式的录入工作还没开始。倪燕燕温故计算机，常常发出“MyGod！”或开心，或懊恼。我忍不住发问：“你信教？”姑娘摇头。
　　“那你知道MyGod是什么意思？”
　　“我的上帝啊！”姑娘笑着，回头看着我，很自信。
　　我点头：“嗯。知道我的上帝就好，不可稀里糊涂当口头禅。”姑娘青春的脸庞露出自在的笑容。虽然她不算漂亮，肤色肤质一般，脸上有不少淡淡的雀斑，但青春无暇的心灵，洋溢出少女清纯之气，透着一种质朴的美感，在这老气横秋的机关大楼里，令人耳目一新，心神愉悦。
　　
　　星期天加班，她依旧早早洒扫一新。见着我：“嗨，Good moning！”
　　她坚持给我倒茶，我接过茶笑道：“谢谢。哦，Think you。”不觉自笑。
　　“You are welcome。”姑娘脱口而出，像说中文。
　　
　　小许一旁笑打趣：“哎哟，你们俩真热闹，有个年轻人不一样啊，就像来了好几个人。”我惬意的笑着，想起当年背得滚瓜烂熟的英语：long live Chairman Mao，let us wish Chairman Mao a long long life to him；The east is red， the sun rises；I love Peking Tian Aan Men....Our great leader Chairman Mao，lead we on to victory；Our Party is a great Party，a glorious party，a correct party....
　　
　　我们等着分配任务。姑娘笑问我可知她喝的什么。看着她那崭新的金属杯，我猜：牛奶？豆浆？果珍？原来是咖啡。姑娘美美地笑着：“我就喜欢喝咖啡，还要浓一点，就是纯的好喝，有点点苦，最后的回味有点点甜，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哦，我要是没喝过咖啡，真会被她感染，要光顾超市了。我笑道：“你就喝超市的速溶咖啡？雀巢？啊，我大概十多年前尝过一回，冲淡了没味，稍浓一点喝不下去，觉着还没有糊锅巴水好喝。”
　　“MyGod！”姑娘惊讶的苦笑着：“你怎么是这种感觉！我觉得味道太美妙了，无法形容，就像....嗯....”她放小了声音：“不能说。把那张纸拿过来——”
　　
　　倪燕燕写好了，将纸递给我，上面写着：【爱情就像咖啡一样】。我在下面写到：【爱情什么都像】。
　　“MyGod。”姑娘惊讶的娇娇地厥着嘴。她拿给章主任看，三十六七的小伙子笑着：“啊，我怎么能和少女谈爱情。”章主任最坏！她拿给和她一样临时聘用的周姐看，这个三十三岁的再婚少妇，笑笑把纸还给了她。倪燕燕哪知周玉霞的再婚丈夫正是局里的冯大明。一个月前冯大明刚签两年合同下海。大明私下对我说，只是为了逃避这第二个婚姻，如果在外面混得下去，就不声不响的从她身边永远消失。
　　我让倪燕燕去问最年轻的许大哥，他就坐在我对面。三十刚出头的许志勇是局里学历最高的本科生，前年才分来，现在初为人父，小女正呀呀学语。他看着字条，皱眉思量道：“爱情什么都像？我看什么都不像。”
　　“MyGod！”姑娘一副茫然的表情。
　　
　　一天清早上班，刚进办公室，倪燕燕就把我拖到走廊上，窃窃道：自从桃兰姐来了，好像大家对她的态度一下就变了，是不是文局长不想继续聘用她了。
　　我嫣然一笑：“哦，工作量大了，局里还要聘好几个。怎么会呢，你都干熟了，还跟康主任去市里参加了程序培训，怎么会半途辞了你呢？别胡思乱想。”
　　“不。庄阿姨。我的感觉不会错的。我在外面干，老板都舍不得我走，过节都送礼品给我家。本来好好的，怎么自从这个桃兰姐一来，就不一样了，其实我录的表不比她少，出错率也不比她高，不知怎的，章主任...连康主任他们对我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反正不像以前那样。特别是在饭桌上，你不在没看见，他们都向桃兰敬酒，我就像不存在一样。我昨天开始就不去吃加班饭了。”姑娘烦恼地絮叨着。
　　我心生怜悯，笑道：“姑娘，在政府机关不像企业，不在于你的能力和业绩，在于关系背景。你可知道，桃兰姐是文局长哥哥介绍来的，原本是他商厦的会计；施翎姐是方局长的亲戚；你呢？”
　　倪燕燕转动机灵的眼睛道：“我是文局长以前的妇联主任介绍来的。”
　　我笑道：“那就差了一层啦。现在的文局长和她以前的主任官位一样大了。再说，桃姑娘以前就给我们报过好几年报表，大家都比较熟悉，态度当然亲近一些。”
　　倪燕燕不解道：“可是庄阿姨，我就不明白，文局长的哥哥和她有什么关系，大家要对她那么客气？”
　　我在心里轻轻惋叹，菩萨保佑，19岁的姑娘怎么能懂！和蔼笑道：“大家对她好，就是看文局长的面子嘛。”
　　“可是文局长和她哥哥有什么关系？他哥哥只是个经理，又不是大楼里的。”姑娘还是不明白。
　　我真不知怎样安慰19岁的姑娘。只好俗话俗说：“对桃姑娘客气，就是拍文局长马屁呗。”我淡淡笑着。
　　姑娘睁大了眼睛似懂非懂：“MyGod！”
　　我开导她：“好了，别烦恼。反正都是临时聘用，几个月就各奔东西，何必太在意别人的态度，自己静下心来学点东西是最重要的。以后就埋头做事，少和章主任他们说笑就是。”
　　姑娘乖巧的点着头，突然碰我一下，悄声道：“康主任来了！我走了。”
　　
　　第二天，倪燕燕悄悄来到我的身边，娇弱央央地道：“庄阿姨，我受不了...我在发烧...我要去挂水。”我知道这十来天她们每天都加班到晚上11点，现在文局和方局都不在，让他向裴局请假，姑娘怯怯不敢。我看着她烧得水汪汪的大眼睛，怜惜地鼓励她，陪着她一起去请了假。
　　到底是年轻，下午照常上班，精气神依然如故。
　　
　　又过了两天，姑娘笑盈盈地过来，娇娇可人：“嗨，庄阿姨。我的肩膀酸死了，眼睛都涨涨的。”说着笑眉浅颦。
　　“来！庄阿姨给你按摩按摩。噢，没关系，一小会就行了。蹲着不行，唉——对，盘腿坐着。放松，什么都不要想，喔，不可能。想鲜花.....美丽的花园；蓝天白云和飞翔的小鸟；荡漾的湖水船帆；晚霞、夕阳；湛蓝宁静的大海、群起的白鸥......总之你最喜欢的能想象出的最美妙的风景。就这样想。现在我从头按摩100下......仰脸，哦，你画了眉，按眉就不行了。你看，这是印堂，1，2，3，4，5，6，7，8，9，10，好！”
　　“MyGod！庄阿姨，你真是一个优秀的按摩大师，你的手法好专业的感觉哟，而且，我发现你还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耶。”姑娘开心的新奇的笑着。
　　我看她那么自在，也笑意满怀：“那可好，等我退休了，就开个观音阁...善女阁...少女斋...专门为少女按摩调心。”
　　姑娘兴奋地接道：“那我就把我所有的女同学都喊去！”
　　一旁的小许笑道：“干嘛专为少女，面对所有女性不是生意更好吗。”
　　“啊～那你就不懂了，少女是少女的心事；少妇是少妇的烦恼；中年妇女是中年妇女困惑，专业不同，要好好研究的。”我故作神秘内行的笑语着。
　　倪燕燕大声感叹：“MyGod！你真像个观音菩萨。”
　　我被她的天真烂漫逗乐了：“MyGod，你真像个小天使。”
　　小许一边笑出了声：“嘿嘿....MyGod，你们俩就不能在一起，比演戏还精彩。”
　　
　　我们各自开心大笑。
　　哦......My 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