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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 2003-02-28 12:26 收藏:2 回复:7 点击:4599
有一天，清晨惊醒，发觉是一场恶梦。沉吟良久，不敢相信就这样度过了一段岁月。 行至窗前，依稀大雾弥漫的样子，这样的早晨在兰州很难得的。于是匆忙推窗，一股土腥味道扑面而来，知道又是一个沙尘天气，欣喜的心情陡然失落。 回到桌前，一杯茶，一支烟，想起雾来。 最早的对雾气的记忆是在小的时候，春曦秋晨，蔼气弥漫着田间村头，叔伯们扛锄托锹，三三两两的走出村去，婶婶们从门前的井里打水，笑闹着，偶尔会有人摸着我的光头调侃，奶奶在厨房里做早饭，一边唠叨着催大伯出工，一边嘱咐我不要走远。乳白的雾像流动的晨曲，漂浮在亲切的故乡，包围着质朴的亲人，每逢回想，总有酸涩的幸福哽咽在喉头，润湿在眼角。 以后来到兰州十年，习惯了黄沙，几乎忘了雾的感觉，直到高二回乡借读，再次重温。晗光门外的陵园路，是我印象中古城最美的一条路，特别是有雾的早上。 高中时代的我，性格孤僻，不与人为伍，借读一年，虽在故乡，总有做客之感，学习生活充满了寂寞，心情很少舒畅的时候。而有雾的早上上学，却是少有的惬意之旅，总是一大早出门，沿小南门外的城河一路而去，转向陵园路，那时候陵园路绿化非常好，路中间的隔离带是高大的松柏，两旁则是梧桐和槐杨树。雾起的时候，感觉不到距离，那些树中，有一些是我熟知了特征的，我总是依着他们来辨别距离，走一段路之后，我便循着影影绰绰的树影判断离学校还有多远，记不清楚的时候，走到近前，围着树干寻找特征，站起蹲下，转来转去，偶尔有晨练的人们路过身旁，投来诧异的目光，我则尴尬的站起背人而立，直到感觉人家走过，再继续寻找。就这样，一路溜溜达达，走走停停，游魂一样飞翔在晨雾里，进校门的时候才发现已然迟到，心情恢复沉重。 大学毕业实习，在四川深山之中的一个军工厂。山上是竹林和各样的乔木包围着红瓦白墙的农舍厂房，早上有雾的时候，群峰披纱，层林挂绡，煞是好看。四川的气候阴冷潮湿，山间更甚，所以早上大多是蜷缩在被窝里抵抗料峭的晨寒，感受暮霭的时候更多一些。当天色渐暗的时候，雾就起来了，从淡淡地笼罩到弥漫在村舍林间，随着黑暗渐浓，分不清哪里是黑暗，那里是暮霭。开始的时候，虽知道雾气总要凝成夜露，深眠于草丛花叶，由于不知道她在何时散去，一直以为这雾气是从晚上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晨的。大约一周之后，逐渐领悟了辨识的方法。看灯，雾起的时候，黑暗也降临了，农舍厂房的灯光随着亮起，如果有雾，那灯光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当灯光清晰的时候，雾就渐渐散了。除了早晚，在背阴的山林深处，即使是有太阳的正午，也会出现漫漫的林雾，使人更觉山中岁月，别有味道。 实习几个月，任务很轻，在山中过着桃源一样的生活，暮霭林岚，青菜新茶，感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宁，每天三五结伴的跋山涉水，寻找美景美味，是这一生中最值得留恋的一段时光了。 工作以后，再也没有心情去感觉自然的恩赐了，加之兰州的气候，偶尔有雾，也淡的没有味道，短的转瞬即逝，漫漫的仅有黄沙。没有雾也不再追想，就这样又过了十年。 直到最近的一个新年之夜 ，独对杯酒，开着一扇网络的窗户发呆。淡蓝的烟氲在空气中飘着，变幻着不同的形状，突然有莫名的悲怆，我坠在人生的一场大雾里，迷失了方向。我相信，新年之夜，在网上坚定守望的人们都有说不出的悲伤。几杯酒之后，那哀愁更浓，那孤独更突出。霓虹之外，一扇扇开向网络的窗口前，坐着一个个和这个世界有了隔阂的人，烟花的映衬下，他们的心灵苍白的没有血色。他们欲哭无泪，想歌唱没有曲调，呐喊没有声息，除了守望，没有方向的守望，这些灵魂无可归宿。 忽然觉得悲哀，看不清现在，看不清未来，看不清周围的人与事，甚至看不懂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浑浑噩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忙忙碌碌却找不到目标。就这样，眼前一片模糊。 在前几年的时候，因为不甘于平淡的生活，夜夜在这扇窗口前瞻想激情活，渴望飞翔，然后走了出去，有了自由，却丢掉了比自由更加宝贵的东西，而今天呢，是在追悔？是在怀念？我不知道，人生总是这样，看不清，宛若一场大雾。 前几天，偶尔看到一个网友的个人主页，黑白的基调，朴素的有些暗淡，文章也谦冲平和，朴实真挚，非常羡慕他的那份心境，于是反复阅读，时而沉吟。就这样，仅仅因为他的文字，我开始崇敬他。心里对自己默默的说，我也想做这样的人，虔诚的好似童年对待理想。其实我们都没有理想，只想过幸福平淡的生活。 飘浮在空中，看一个脚踏实地的人的自白而感动，紧锁着心灵看一个有爱的人的自语而憧憬。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啊。回想起中央台艺术人生黄磊专辑的最后主持人的一句话：“和一个有爱的人聊天，真好”。其实做一个有爱的人才真好呢。 也许就这样决定了吧。窗外，黑暗渐去如迷雾渐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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