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水月灵橙·个人文集文章-想到父亲

　　凌晨零点的时候想哭。只因那些文字。安妮的。关于父亲。平静却隐隐作痛的。于是想。我的父亲。已经人过半百的健康男人。我们从来没有拥抱。从小到大，我没有过撒娇。我不会。
　　
　　小父亲10岁的母亲说，你还记得小时侯父亲喂你吃饭吗？一勺一勺的。我摇头。太远了。没有记忆。那你记得些什么？我没有说。母亲看着我。等着我。我只是笑笑说。真的不记得了。
　　
　　父亲在我的记忆里是严肃的，而且非常的严肃。以至于我已不知道他笑起来竟会那么英俊。
　　
　　上幼儿园时他背着头部受伤的我去医院。一路上都有我的血迹。我总是那么不小心。直到如今。医生把我的脸用纱布遮掩给我缝针。我没有哭。我听见母亲说，快结束了。快结束了。我以为她是在安慰我。后来才知道是对父亲说。母亲说从未看见父亲那么紧张。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衣。
　　
　　小学毕业考试差2分上重点。每天我看着父亲骑二八的自行车早出晚归。午饭时母亲问怎么样。很多时候他摇头。食欲变差。我哭着对母亲说，我不上重点了。父亲听见了。橙子，你一定会上重点的。相信我。我看着他的眼睛。竟那么温柔。
　　
　　每天骑车上学。我开始讨厌自己的二零小飞鸽自行车。我说我想要一架山地车。母亲不答应。橙子。上重点用了很多钱。而且这车你才骑一年。等你上高中再买新的。我哭。也闹。还说自己因为小飞鸽摔倒......然后父亲在一个周末带着我买我一直想要的山地车。
　　
　　骑了一个月就丢了钥匙。我知道父亲有一把备用的。吃饭的时候我小声说。我把钥匙丢了。父亲的脸沉了下来。你为什么总是不小心！很严厉。非常严厉。我不是故意的。我又没犯什么错，只不过丢了一把钥匙！父亲丢下了碗筷。你还很有理！我冲进卧室哭。母亲揭开我的被子。橙子，为什么这样对爸爸？一直抽泣。你每次都帮他！
　　第二天出门时，父亲走到身边。橙子，拿着。路上小心。我接过钥匙。看着父亲的眼睛。竟那么温柔。
　　
　　大一放假回家。我在电话里说爸爸你们不用来接我了。当车抵达车站时我却那么清楚地看见了已经渐渐苍老的父亲。他穿着黑色大衣。不停的吸烟。当车路过他时，我用力擦玻璃。他看见了我。然后笑。露出了不那么洁白的牙齿。二十多年吸烟的结果。我不住地挥手。然后看着他把烟熄灭。行李很重。压着父亲的背。两个人。几句话。无非是天气和母亲。
　　
　　冬天的时候母亲在电话里说父亲要来。天很冷。他给你带羽绒服。还有你喜欢的巧克力。母亲说父亲把发的两百块礼券全部买了巧克力。我喜欢的巧克力。
　　远远看见车停在宿舍门口。父亲在吸烟。我跑了过去。说才下课。他笑笑说知道的。手机没开肯定是上课着的。然后带我去吃火锅。点了很多菜。自己却不断地吸烟。那一刻心是疼痛的。想说话。对一个这样爱我的人说话。可是很难。我竟找不到开始。
　　
　　从未让父亲戒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二十多年了。比我伴随他的日子还长。怎能戒。怎么戒。可每次听见父亲咳嗽时嗓子就开始痛。我对母亲说，以后一定找一个不吸烟的男朋友。母亲笑。橙子，我也希望。
　　
　　常常上天台看天空。天台是父亲的杰作。有很多不知名的花草。有一些蔬菜。很可口。每到夏天就有很甜的葡萄。父亲会把吃不完的用来酿造酒。还有温室。里面有不耐寒的植物。母亲说，其实橙子就生活在温室里。父亲建造的温室。
　　
　　新年的时候父亲和我们一起上天台放烟花。他拿着长长的爆竹看那些灿烂缤纷。笑着数爆竹的响数。原来父亲笑起来竟那么英俊。原来父亲也和小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