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孙柳陌·个人文集文章-宝瓶（二）

　　宝瓶只感到水翊的身子越来越沉重，他的呼吸也愈发急促，禁不住心急如焚。她自然知道方才她那一掌的份量有多重，水翊不运内力硬接下来，所受的内伤也是极重的，如果不加紧救他，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水翊突然唤她：“宝儿，宝儿……”
　　宝瓶停下脚步，低头看他，道：“你要做什么？”他的脸色苍白，眼里也失去了以往光彩，宝瓶只感一阵心酸。
　　水翊道：“我要不行了，你放我下来吧。”他的声音也已微弱至极。
　　宝瓶摇头道：“不！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救你的，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吃最好的药，你一定会好的！你相信我！”
　　水翊苦笑了一声：“没有用的，没有大夫可以治好我，除非……”
　　宝瓶一喜，道：“除非什么？你说啊！”
　　水翊道：“除非我吃掉天下伤药至宝‘血玉莲花’。”
　　宝瓶一呆，喃喃道：“‘血玉莲花’？那是江南凤家的东西，我怎么拿得到？”她一皱眉，沉声道：“不要紧的，我大不了去把它抢过来，哼，凤家，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水翊又苦笑道：“不，‘血玉莲花’现在不在凤家。”
　　宝瓶神情一振，道：“不在凤家？那更好了，在那里，我保证为你把它弄到手。”她对江南凤家多多少少有点疑虑，能不动它尽量不去动，现在听到不用去凤家，很是高兴。
　　水翊沉吟着道：“算了，宝儿，不要去拿‘血玉莲花’了，它乃天下至宝，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宝瓶道：“那你岂不是好不了？不行，就算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也难不倒我的，你还不相信我么？这世上有我宝瓶得不到的东西么？”
　　水翊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相信你。只是，只是这‘血玉莲花’是江南凤家送与么女凤莲花的嫁妆，所以它现在在奉剑山庄里。”
　　奉剑山庄！宝瓶只觉头“轰”地炸开一般，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天下间还没有她宝瓶不敢去的地方，除了奉剑公子的奉剑山庄！她不敢去，她绝对的不敢去！她甚至连想都没有过，因为奉剑山庄对于她的意义就是伤痛，就是失败！
　　水翊差点被她摔下来，急急道：“宝儿，你怎么了？”
　　宝瓶喘着气，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借着月光，水翊只看见她的脸色惨白至极，眸子里含着泪。他心下也很不好过，轻轻道：“算了，宝儿。”
　　宝瓶痴痴地坐了一会儿，忽然道：“从小到大，我都是在万般的宠爱中生活的，师傅虽然严厉，但是却对我呵护备至。二十年来，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是不费什么力就会得到的。只有张奉剑……”一提这个名字，她浑身都似在颤抖，“只有他，是我最珍惜最想要而偏偏就无法得到的。我曾恨死了凤莲花，曾想出一千一万种法子杀她折磨她，可是我最终连根头发也没动她一下，因为我连见他们的勇气也没有，我是个懦弱没用的人，我根本不配做九星教的大护法。我可以战胜我身边的敌人，可是我偏偏就战胜不了自己，这些年来，我没一时一刻忘了他……”她忽地垂下了头，一串泪珠落下来，正掉在水翊手上，他抬起手，想要去扶摸她的脸，可是他已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宝瓶突然站了起来，她的目光望着远处，坚决地道：“我要去奉剑山庄！我要把‘血玉莲花’抢到手！哼！我不能再躲开他们，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水翊目中也有了生气，道：“真的？”
　　宝瓶低下头望他，唇边泛起一丝笑，轻轻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夜风很凉，但纤舞躺在江寒月的怀中，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她光滑的皮肤在月光下像缎子一样闪着光。江寒月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她却看都不敢看他。他的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我会好好对你的。”
　　纤舞面上飞红，心中却暗喜，能得到这江湖第一浪子的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决心学学宝瓶，要对他若即若离，绝不可太迁就他了。
　　江寒月突然起身穿上衣服，向纤舞道：“走，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纤舞道：“什么？”
　　江寒月笑道：“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宝瓶与水翊应该在奉剑山庄。”
　　奉剑山庄门前挑着两盏灯笼，上书奉剑山庄四字，字迹豪爽飘逸，笔致风流。门匾上的题名是“东京奉剑公子”。宝瓶不禁痴了一会儿，在门前踱了几步，才踏上石阶，轻轻叩了门环，她只觉手心都在出汗，等了一小会儿才有人出来开门，她却仿佛等了几百年那么久。开门的是个眉清目秀的陌生小鬟，提着灯笼。见了宝瓶抱着个人，有些吃惊，道：“请问姑娘何事来此？”
　　宝瓶道：“我找你们家主人有要紧事，你进去通报，就说九星教宝瓶前来拜访。”
　　“九星教？”小鬟脱口喊了出来，慌地看了她几眼，忙道：“姑娘请随我来。”说罢引了宝瓶进得山庄去。
　　夜虽已经很深了，但是山庄里面却依旧灯火通明，把四周照得和白天没有什么两样。宝瓶最后一次来奉剑山庄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是她与张奉剑感情最深的时候。
　　奉剑山庄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宝瓶跟了这小鬟来到了正房的大厅里，小鬟请她坐下，奉上香茗，这才去通传主人。
　　宝瓶坐立不安起来，她几乎想马上逃掉，可一见到水翊奄奄一息的痛苦模样，又坚定下来。
　　这大厅很漂亮，她曾在这里坐过很多次，没一趟像这次般惶恐不安的。想到要见到张奉剑，她浑身都要发抖了。
　　水翊已接近昏迷，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拉住他的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厅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慢慢地抬起头来，只见几个锦衣少女当先走了过来，她们身后是一位紫裙少妇，容色明艳之极，一双乌黑美丽的大眼睛里闪着灵秀的光彩，还带了些少女的黠慧，雪白的肌肤，更显出她漆黑的秀发与双眸。她的气质与秀丽，都是无与伦比的。
　　这就是凤莲花？张奉剑的夫人？宝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仔细瞧她几眼。她从来没见过凤莲花，只听说她是江南凤家出类拔萃的人物，否则张奉剑的父母也不会选了她做他们的儿媳。毕竟江南凤家乃是武林中几大世家之一，声名一向显赫，要比邪名日盛的九星教强许多。他们又怎么会选九星教的大护法进张家的门呢？如今看来他们的眼光还真不错，凤莲花不但是凤家的才女，还是位难得一见的美女，张奉剑娶到她，是不是幸福死了？
　　宝瓶心头不禁又气又痛，却也不能失了礼数，站起身来，向凤莲花微一点头，道：“张夫人？”
　　凤莲花心中的惊骇比宝瓶更多，她对宝瓶之名早有所闻，九星教的九大高手在江湖中一向都是锋芒毕露的，尤其是宝瓶，她的性子更是好胜不服输，所以近年来的名气更大。方才凤莲花听得小鬟报九星教宝瓶拜访，心中着实吃惊不小，而且这位九星教的大护法与自己的夫君奉剑公子当年还有过一段情，虽然事隔多年，自己与张奉剑也恩爱非常，情深意重，但对这位宝瓶小姐，她还是一直放在心上的，尤其是张奉剑绝口不提宝瓶二字，更让她对宝瓶产生强烈的好奇，她总是想见一见宝瓶，看看这位名震武林，让黑白两道都不敢轻惹的女魔，究竟是什么模样。可如今一见，却让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娇弱秀气，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就是纵横江湖，叱咤武林的九星教大护法？其实宝瓶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只是她面容稚气，实际年龄与长相不符，加上她人长得瘦弱，看上去显得更小。
　　凤莲花强定心神，微微笑道：“我正是凤莲花，您就是九星教的大护法宝瓶姑娘？”
　　宝瓶道：“不错，我是宝瓶。”不知为何，凤莲花的笑给了她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可那笑容分明如此温柔！
　　二人各自落座，凤莲花坐在上座，几名锦衣少女分别站在她身边。
　　凤莲花道：“宝姑娘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宝瓶道：“打扰张夫人休息了，我来是为了我的朋友，他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及时的救治。”凤莲花看了昏迷的水翊一眼，道：“难道宝姑娘是来找我救治的？”
　　宝瓶道：“久闻江南凤家有一朵血玉莲花，乃是治疗内伤的至宝……”凤莲花笑了，温柔妩媚。“原来宝姑娘是为了血玉莲花，那可真不巧，这血玉莲花刚刚被家夫带走，他出了远门去。”宝瓶一皱眉，道：“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本也在奇怪为什么不见张奉剑在。
　　凤莲花道：“他已走了一月有余，什么时候回来我无法确定。”宝瓶道：“那我便在这里等他回来。”这句话一出口，凤莲花身边的锦衣少女们一个个柳眉倒竖，暗骂宝瓶如此狂妄无礼，居然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凤莲花又笑了，道：“宝姑娘，想必你这大护法做得久了，却把天下间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奉剑山庄虽不是什么武林名家，却也非任谁都可以欺负的。”
　　宝瓶一皱眉，道：“你这是说我欺负你了？”
　　凤莲花笑道：“九星教近年来在江湖中愈来愈有势力，大有不把天下武林中人放在眼中之势，小小一个奉剑山庄，你们欺负一下又有何妨？”
　　她的笑语温柔，可是宝瓶却只觉她的笑容里隐含杀机，不禁冷笑一声，道：“我只不过是来救人的，不是来与你打架的”。
　　凤莲花一对秀眸锐利起来，俏面却仍带笑容道：“你未免把奉剑山庄看得太小了，别说是血玉莲花不在这里，就是在这里，哼，你我非亲非故，素未谋面，我又为什么要将如此珍贵的天下至宝给你呢？”
　　宝瓶道：“你知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凤莲花微哼道：“我只知我要救的应该是那些好人，而不是什么邪教之徒！”
　　“你说什么？”宝瓶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胀得发红。
　　凤莲花语声仍是古井不波，道：“我说什么难道你没听清么？”
　　宝瓶不怒反笑，道：“你是决意不肯给我血玉莲花的了？”
　　凤莲花笑而不答，宝瓶点头道：“那好，等你的夫君回来，我再抢也不迟！”“放肆！”一个锦衣少女走出一步，叱道：“好大胆子！竟敢在夫人面前如此无礼，快些滚出山庄！”宝瓶淡淡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那少女更怒，突然上前几步，猛地挥手，想要扇宝瓶一个耳光，可宝瓶哪会让她打到，手指点出，正中少女手腕，“啪”的一声，这锦衣少女的手臂居然回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一掌居然还不轻，只见她白净的俏脸上已浮现五个鲜明的指印，高高地肿了起来。
　　凤莲花心中暗惊，宝瓶的手法分明是一种极高深的内功，借力打力，出神入化，绝不是简单的四两拔千斤。
　　那少女挨了打，更是怒火大炽，“刷”地已拔出佩剑，便要剌出，凤莲花道：“住手！”站起身来，冷冷道：“你好没规矩，宝姑娘乃是贵客，教训你一个丫头也是应该的，你倒得寸进尺了，退下！”锦衣少女咬牙退了回去，但仍是狠狠盯着宝瓶。
　　凤莲花目注宝瓶，柔声道：“家中奴婢没有规矩，胡乱出手，真是过意不去，宝姑娘见谅。”
　　宝瓶目光冷漠，道：“恐怕你心里是很过意得去。”她当然明白凤莲花对自己的敌意，这不是因为自己向她借血玉莲花，而是因为张奉剑！这个女人在吃醋了！想到这里，宝瓶心中有一种痛快的舒服感，她要的便是这个！凤莲花对自己如此无礼，迟早要她付出代价！
　　凤莲花却不在乎她话中的讥讽，仍是笑道：“既然宝姑娘如此的盼我夫君回来，那我无话可说，只不过家夫若是三五个月内仍不回来，你的这位朋友，也许就危险罗。”宝瓶冷冷道：“多谢夫人关心，他一时还死不了！”凤莲花还想说什么，门外一个小鬟跑进来，看了宝瓶一眼，上前在凤莲花耳边说了几句话，凤莲花秀眉微挑，道：“下去吧！”转向宝瓶道：“宝姑娘请继续等，我要告退了。”说罢转身便走。宝瓶知留她也没有用，说不定一会儿就得打起来，若伤了水翊可不是好玩的。
　　大厅里只留下了她与昏迷的水翊，风自门外吹进厅来，宝瓶只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她低下头去看着水翊，而他的面色仍旧苍白得可怕，让人看了心寒。宝瓶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脸，而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熟悉得令她心悸。
　　抬起头来，她看到了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双眸与面容，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居然平静至极！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怨。
　　张奉剑心中却已如翻江蹈海，不可抑止。宝瓶清秀可爱而又憔悴的容颜让他又怜又痛。本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见到她了，本以为她见到了自己之后会扑到他怀中，打他骂他杀他都好，泪流满面的诉说相思之苦。而这个情景，他在脑中梦中已不知一遍遍地出现过多少次了。
　　可是宝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他的眼睛里，连一丝感情也没有。
　　张奉剑方要唤她，身后却传来了凤莲花的声音：“宝姑娘怎么还站着，快坐啊！”话音刚落，她已翩然而至。
　　宝瓶心如止水，缓缓坐了下去，连她自己亦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平静，也许是过于麻木了。
　　张奉剑也坐下，目光始终落在宝瓶面上。凤莲花笑道：“宝姑娘的运气还真不错呢！”
　　宝瓶凝目望着她，不知道她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对这娇艳温柔的美女，她始终存着一种强烈的敌意。
　　现在已见了张奉剑，她为了水翊，务必要拿到血玉莲花。因此宝瓶淡淡道：“我来的目的，尊夫人想必已告诉你了。”这话乃是对张奉剑说的。张奉剑面色微微一变，道：“难道你不肯放手？”
　　宝瓶心中一凛，他竟不愿意把血玉莲花借与她？想到这里，不禁冷笑道：“你护着它倒紧！”
　　张奉剑道：“宝瓶，事情已过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非要追究到底呢？”
　　宝瓶一怔，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讲，不由得怒上心头，玉面生寒道：“你不要把从前的事也牵扯进来！我只问你一句，你给还是不给？”
　　张奉剑断然道：“你若要我的命，随时可以来取，但若想要打莲花儿的念头，还是连问都不必问了！”
　　宝瓶蓦然间心如刀绞，她万没料到张奉剑为了一个血玉莲花，竟会对自己如此绝情。当下再不顾忌什么，站起身来，冷冷道：“那就别怪我心狠！”她身子忽然一晃，已到了张奉剑身边.身法之快，令人难以防备。张奉剑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方要起身，宝瓶的双手已同时击出，张奉剑身子一矮，闪过她的左手，再一旋身，又避开了她的右手，宝瓶这一式“连苑横空”，是她自幼便修习的掌法“小天星法”中的必杀之技。左手直插人双目，右手则横切胸前三处要穴，狠辣异常。但张奉剑少时便常与她相互切蹉武功，对她这套掌法可谓了若指掌。这一招当然对他没有威胁，轻易便闪开。
　　可他想错了，宝瓶表面是对付张奉剑，实际是在动凤莲花的主意。她身子轻飘飘一晃，沉肩挫腕，“呼”地又是一掌，却是“小天星法”的起手式“追星赶月”，此招没有任何花梢，力大势沉而又快疾绝伦，实用之极。
　　凤莲花一直微笑着站在一旁，此刻对于宝瓶这一掌，却似早有准备，她轻轻挥袖，姿势飘然出尘，洒脱好看。
　　宝瓶突然感到一股怪异至极的真气向自己猛扑过来，体内内力一下子消失无踪，继而被这股真气偷袭个正着，她闷哼一声，向后掠出，胸口强烈窒息，被迫得差点吐血。但她宁死也不愿在张奉剑和凤莲花面前示弱，硬将这口血强压了下去。没想到她与凤莲花第一次交手，才一照面就败在她手上。宝瓶心中的怒气与不平可想而知，但她同时暗惊于凤莲花武功的古怪高强，以自己苦练至第八层的九星气，竟然会挡她不住。
　　张奉剑见宝瓶对凤莲花攻击无效，面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喜是忧，淡淡道：“以你现在的武功，还杀不了她。”
　　宝瓶暗地里双拳握紧，这话若是别人来说，她虽也生气，但却不至于怒到如此地步！她心中已把要抢血玉莲花的事抛之脑后，只有一个单纯之极的念头：杀了凤莲花！
　　凤莲花美眸异彩涟涟，香唇轻启，柔声笑道：“宝姑娘，莫非你还想要我的命？”
　　宝瓶双眸寒光一闪，左脚斜踏而出，身子一摆，竟似飘忽不定，右掌一提，向凤莲花胸前印了下去。张奉剑看出她的轻功身法乃是九星教独门轻功“九星步”，内蕴九宫八卦之理，奇妙无端。但他并不心急，因为此刻凤莲花脚下一闪，已轻易闪开宝瓶这一掌，回手反打，内劲暗吐。
　　“碎云飞！”宝瓶脱口叫出声来，凤莲花这比她九星步更奇妙的轻功竟是昔年江湖中第一邪派朱雀神教独步江湖的轻功“碎云飞”。怪不得连她的九星步都能破。这时凤莲花一掌攻来，宝瓶迅速回身，出手还击，“砰”的一声，两掌击在一处，宝瓶感到凤莲花的内力伸缩不定，自己九星气竟随她一同波动，身边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这难道是？她心中猛吃一惊，暗中运起九星气专门破敌真气的第三层心法“一笑难逢”，强把内力收回，这次她心里有了准备，既知对方是什么武功，应付起来便容易多了。她突然扣手，一把将凤莲花手腕抓住，“铮”地一声，袖口已弹出一支寒光四射的细长银色剑。
　　“宝瓶，停手！”张奉剑知她真的要下杀手，身形一掠，纵上前来，探手便朝剑上抓去。宝瓶惊道：“小心！”她回手撤剑，那银剑缩回袖中，而她右肋同时也中了凤莲花狠狠一击，身子急速后掠，勉强停下来，知道自己受了严重内伤，若再打下去，肯定讨不到好。于是心生去意，踏前几步，来到水翊身前，双手将他抱起，背在身后。
　　张奉剑自从进得大厅来，整个心神便全在宝瓶身上，直到此时才看清水翊，心中一凛，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凤莲花一击得手，也不贪功，只站在那里笑道：“宝姑娘可是要走么？”
　　宝瓶一声不吭，大步向外走去。张奉剑下意识迈出一步，凤莲花却已悄悄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柔声道：“你舍不得她走么？”
　　张奉剑面无表情，沉声道：“她是要来杀你的。无论谁要杀你，我都决不放过！”
　　凤莲花整个娇躯都倚在他身上，浅笑道：“那你怎么放她走了？”
　　张奉剑道：“我不希望奉剑山庄流血。”
　　凤莲花轻叹口气，美眸在宝瓶远去的背影上轻轻一扫，柔声道：“我知道凭你奉剑公子的厉害，定可兵不刃血的除掉敌人哩！”
　　张奉剑只淡淡一笑，并未答话，这时宝瓶负着水翊离开了奉剑山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