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满亭星月·个人文集文章-真理(我的翻译处女作)

　　
　　圣诞节前夕，在家人讨论圣诞节如何度过的时候，丽莎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外面。
　　----来，妈妈，我有问题要问你，来！
　　我跟着她，很困惑。门被甩在身后，砰然作响。我被拉到晦暗的走廊里，她在那里驻足，背靠着墙，松开我的手。
　　----等一下，别动……我把灯打开！
　　她跑到第二扇门的开关旁边，这扇门也是关着的。
　　----我把灯打开，她坚定地重复道。
　　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光芒强烈至极，洒满墙壁，淋得我兜头兜脸。
　　----你能告诉我真理吗？
　　----你说什么，丽莎？
　　----你答应我，要告诉我真理。
　　被这森冷的光所眩惑，她坦然的目光让我深陷进去，使我不由自主地回答
　　----我答应。
　　----你答应告诉我真理吗？
　　----是的。
　　什么原因使我不能抗拒？事态片刻之间变得严峻。我庄重地宣誓，不得退缩。
　　丽莎紧紧抓住我两个指头，盯着我。
　　----妈妈，有没有圣诞老人？
　　猝不及防地，这问题使我局促不安。丽莎用她的手臂环住我的后腰，面容坦诚，充满信赖。
　　----这并不难。回答我：有或者没有。
　　我犹豫了。她顿挫有力地又接连问了我三遍。我依然犹豫。我是否有权利毁灭这个梦，粉碎她的快乐----这个全家苦苦建立的传奇人物，毁灭她弟弟小蒂姆的希望？
　　----回答我，妈妈，到底有没有圣诞老人？
　　我徘徊着，一边是毫不含糊地辩驳她强烈的呼唤，一边是捍卫这个充满快乐和美妙的传奇。我倾过身子，把她拉进臂弯里。
　　----在学校，我的朋友们发誓说是父母们创造了他……我不相信他们，我告诉他们我要先问你。
　　她停下来，依然坚持。
　　----有还是没有，妈妈，到底有没有圣诞老人？
　　我感到很不舒服，像个傻帽一样纠缠在谎言中，臣服于一种社会性的闹剧----而丽莎却不想卷进来。她勇敢而窥测似地看着我，我无权回避。我倾斜者，面对面地拉着她。我们似乎一同面对着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即将穿越一个危险的屏障。
　　她摆脱了我，向后退了几步，重新面对我。
　　----那么，到底有没有？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没有。
　　
　　这一刻，我似乎听见，在一个昏暗而静谧的尽头，候鸟从天际坠落。
　　我屏住呼吸，一直面对着她，她依然在远处，全身被忧郁的雾覆盖。她的表情变得异样，她的眼神中究竟是感激还是责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说着转过了身。
　　走到走廊的尽头，她重新转向我，然后说
　　----我知道了这是一个谎言。
　　她狠狠地关上了门，消失。
　　
　　下午，我发现丽莎趴在床上啜泣。我想靠近她，她拒绝我。
　　----别管我，我一个人好了，不需要任何人。
　　
　　圣诞节还没有来临，街上就已人声鼎沸。人们的精神状态开始亢奋，圣诞树布满橱窗。人影遍布各个角落。或喜或悲的表情爬上人们的面容。圣诞节临近了，越来越近。
　　
　　我向家人提起
　　----丽莎不再相信圣诞老人了。
　　----真的？她还那么小？你应该完全反过来告诉她。
　　----我不能欺骗她，她要求真理。
　　他们惊讶地嘲笑我的幼稚。
　　----真理！！！
　　
　　平安夜，圣诞节前的几分钟。我悄声摸进孩子们的房间。
　　丽莎三岁的弟弟坐在床头，丽莎哄他
　　----你该睡觉了，蒂姆。如果你不睡觉圣诞老人就不来了。
　　----你看见了？
　　----他从来不露面，但确实有的！
　　然后她开始描述：圣诞老人穿着红色的长袍和带披肩的风帽，脚上一双黑色的长统靴，一副雪白的胡子，背着大礼包。她描述得合情合理，用她自己的语言。蒂姆凝视着她，很叹服。
　　她绘声绘色的叙述足以让人惊奇。丽莎创造了人物，故事情节，以及故事发生的国家。一些词触发另一些词，直到绚丽多姿。丽莎在构筑孩子自己的世界，仿佛圣诞老人即将来临，在这唯一的夜晚。
　　天空布满星辰，小房间渐渐升起来，慢慢地，到夜空里去。
　　我踮着脚离开。蒂姆和丽莎微笑着入梦，彼此在彼此的臂弯里。
　　
　　2004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