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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  2008-10-04 09:56   收藏:0 回复:0 点击:3085          

   在我家东边不到二里的地方,推土机隆隆的声响,每个夜晚都能听到。从北京直达上海的高速火车道目前已经动工,三年后可望通车。
  三年后,“呜呜”长鸣的火车,会给这偏僻的小村庄带来多少生机和活力?那么多人都在翘首观望着,我也是,虽然这一切并不属于我……
  多少年了,坐火车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件奢侈的事。六岁的时候,我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最后一次坐火车出远门。所去的地方是“六朝烟雨”的古都——南京,这座历史名城,对于六岁的我,本是无知无觉,全是因为那场病,它才铭刻我的心中。
  在县城火车站,母亲和哥哥带着我,坐下午三点的火车,夜间八点赶到南京,五个小时,并不远,可在我人生所有的旅途中,它却是最远的一次。
  在拥挤的人潮中,两个十来岁的哥哥,驮背着我,爬上了火车,母亲拿着行李跟在后面。在长长的硬座车厢里,我们手拿“票位”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找寻着属于自己的一角。
  终于找到了!一排长座上,我理所当然地坐在最里面,那个紧靠窗户的座位。两位哥哥本来挨着我,因为这张座位只能容下三人,他俩便让母亲靠里,挤着坐在了外面。
  十三岁的大哥生性好动,他让老实的二哥在车座上呆着,自己却摆着企鹅的风度,在车厢的走道里,闲看“春花秋月”。记忆中的车警待人出奇地好,他们拍着大哥的头笑呵呵地说:“小家伙好可爱哟。”
  车警真是太傻了!怎么没看见大哥在向二哥使眼色呢?二哥接到暗号,悄悄地绕过车警的眼睛,去偷那个卖盒饭老头推车上的熟肉。老头的眼睛不好使,卖饭回找人家钱,五十元当五元,反正就是那一张小票票,他抚来抚去没个完。推车上香喷喷的各种熟食,早让大哥咽吐沫了。这次他看风,让二哥为我偷块熟牛肉,可是二哥太笨,递给我肉时被母亲发现,于是一顿好揍!
  但是母亲揍了哥哥后,她自己却哭了,带来的钱不够治病的,如果我们再贪吃,那回来的路费都没有……母亲当时抱着两个哥哥泪作一团,我并没什么反应,只记得在呜呜长鸣的火车行驶中,不识愁滋味的我,第一次出远门,一对大眼睛左瞅瞅右瞅瞅,眼神里充满着兴奋和好奇……
  车窗外,先是大大小小的屋脊,接着便是远远近近的群山,一排排白杨一行行松,飞快地划越我的眼帘。那时候,我俯在车窗的玻璃上,紧盯外面红瓦青砖的墙,真想看清那屋内的住户人家;那时候,我欲攀结满红果的漫坡,好想品味那漫山遍野的空旷;那时候,我想摘下一片叶,折下一枝松……再也……再也想不到旅途与时光一样,逝去了,不可能会再倒流!
  那时候,我会甜甜想,这些景物呀,等我长大了,我会挎上背包,一个人独步走天下!我会把旅途中的美景见闻,用一枝笔勾勒出来,或画或写,就像那位许霞客一样——那个时候,我还不知许霞客是谁,只听说这个人特爱旅行……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坐火车旅行,去南京,并不是为品赏烟雨朦胧中的南朝古都,而是去看病。就是这一次诊断,确诊了我体内的类风湿因子,呈“阳”性——我那时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只会睁着大大的眼睛对人笑,怎么也没有想到,病魔将要折磨我一生!
  其实,我也信命,但是我怎么都无法割舍我的梦,多年来,我因为有梦,不愿意心死。“类风湿”毁坏我的关节,如果有一天,我能有钱手术,就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走路,就可以一个人出远门,坐火车行万里路,写游记,像三毛写撒哈拉沙漠一样——不过我不会学她自杀,我会等待生命自然的终结。
  十月黄金周,人家乘火车旅游,我却在小黑屋里梦游——我相信,只要努力,上帝不给火车,也会给飞机的……!

作者签名:
一只俏皮空灵的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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