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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 2007-10-11 23:17 收藏:0 回复:1 点击:3700
传讲中国古代有个很艺术个性的国王，一日看到他的一个妃子因鞋大而不得不用一层层的红绸把脚裹起来。但是国王却被那双裹住的脚迷住了，说那是“莲足”，于是下令全国的女子都效仿他的爱妃，把脚裹制成富有女人味的“三寸金莲”……从此判定女子品德才华的优劣便以脚的大小为凭证——题记。 一 时光倒流三十年翘首驻足—— “咯噔噔，咯蹬蹬，咯蹬蹬……” 仿佛听到外祖母晨妆梳罢，踩着碎步出门，那种曼妙的身姿和小脚走路的声音。 记忆中的外祖母在出门前，总是用裁就的绸缎带一层一层地把脚包裹、包裹成一个莲花瓣状，然后换上绣花鞋，衬着红裙子，绿夹袄，梳在脑后的油亮乌发盘成一个漂亮的簪。 二 时光倒流五十年翘首驻足—— “咯蹬蹬，咯蹬蹬，咯蹬蹬……” 仿佛看到祖母亲，踩着碎步，两只小脚走在崎岖路上一晃一晃的挑水背影。 传说中的祖母亲是父亲的祖父用一瓢面粉换来的一个讨饭丫头。小丫头从此便一生给父亲的父亲既做媳妇又做仆女。 三 外祖母的娘家很有钱，外祖母从八岁开始裹足，外祖母的扎腿带（外祖母不说“裹脚布”），最少也备有七八条，均是那“红绿黄蓝”闪光缎面裁缝成的精美绝伦的带子。 外祖母一天两次换扎腿带，每次她总是用温水把脚洗得洁净洁净，然后坐在温暖的阳光下，细细地修剪脚指甲,涂一点香油在掌心，轻揉脚心和脚背，至到麻酥的感觉才极不情愿地拣一条黄的或红的带子从脚背绕至脚尖,又从脚尖绕至脚背,暗暗地加着手劲,至到小脚形成一个精妙的莲花瓣儿为止。 外祖母从八岁裹到十八岁，裹了十年，至到出嫁的那一天，她的脚都没有裹成形。外祖母在她的同龄人中是出名的“大脚板”，大家都笑她一定会嫁不出去的，但是有福的外祖母却碰上终生痴心于她的外祖父。外祖母裹脚，偏偏那时候逢上妇女解放，所以大脚板一点也没给她带来恶运。 在我的记忆中，外祖母一直是裹脚的，至到前年去世——那七八条五颜六色已经暗淡了光泽的“扎腿带子”被舅舅们整齐地放进棺材里，这一幕我是记忆清晰的。 四 祖母是穷人家的女儿，但是她的脚却天然的适于裹足，她给祖父做童养媳时才十二岁，她的脚却已有六年的“裹足史”了。那时候穷人家的父母为了能让下一代彻底地逃出穷窝，总会狠下心肠，逼迫未成年的女儿做出成人都怯懦的事情。 祖母显然是六七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开始裹足的，但是她没有那么多花花绿绿的扎腿带子（祖母称这是“裹脚布”），她为女孩时用的最奢侈的裹脚带子，也不过是粗布棉纺线织就的。当然棉织品在现在看来是不错，但是那时穿棉布的布丁，却是社会九层人中最低等、最下贱的一层…… 祖母那时虽为人媳，却似使唤丫头，她不可能时时去慰抚自己那双被裹痛了的脚。祖母一天只换一次扎腿带，有时候太累了向床上一倒，就合衣睡了。祖母睡前忘记洗脚，祖父却没发觉这件事，因为他在赌场，经常通宵达旦不回家。 祖母洗脚时，带子刚解开，老远便闻到一股熏天的臭味，好好的脚板儿白嫩兮兮的，却被粗布织就的裹脚带勒得血肉模糊。干瘦的脚背硬生生地被弯成一个弓，弓愈弯愈紧，五个脚指愈拢愈尖，但是年少的祖母并不怕，她咬着牙，任泪花把那小小的瓜子脸染的斑斑驳驳就是不哭。祖母心中充满希望，因为她的母亲曾经对她说过：孩子等你的这双脚裹成那莲花的瓣状，你就会像古代的那位娘娘一样，给我们的家族带来富贵与荣耀的光辉。 五 祖母死的时候，父亲才十岁，充其量也不过是二十五岁。祖母是怀着父亲的弟弟去河边挑水滑倒摔死的。祖母死的时候，祖父正在一家豪华的歌舞厅和朋友们豪饮…… 祖母比外祖母的小脚裹的要好，像艺术品，是真正精妙无双的“莲足”……但是祖母到死都没有得到外祖母那样精美绝伦的“扎腿带子”，来衬映自己裹就的“三寸金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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