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三公主·个人文集文章-怨偶 —

　　
　　
　　这个故事没什么意思，但为了“老来难系列”能多几篇故事，我只得打起精神来叙述。好在不用多费功夫来编造想像，因为它的真实性我敢保证是99%——真的，这是一个真实的而且正在发生的故事。
　　现在我就开始来讲述——
　　在笔者所居的乡下，除了树林、小鸟、湖田和空中闲逛的白云在晒笑那狂吠的黄狗外，便是人了。聚族而居的人们，很自然地称自己群居的小窝为村子。
　　在村南头一间新盖的小瓦房里，老陈正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对着一碟花生米独自闷饮。老陈爱喝酒是村里出了名的。
　　在村北头的两间老式瓦房院里，陈大妈正在清扫门口房前的落叶。陈大妈爱清洁、能干，在村里的年长人中是出了名的。
　　在村子中间有二进新盖的平房院落，两家年青的女主人在闲谈着什么。这个说：孩他婶，这个月你们怎没供孩他爷爷面粉啊？那个说：俺们刚给那老东西盖了新房……她大娘，你怎不给她奶奶几个零花钱？你看她平常连买针头线团的钱都没……哼，说来说去，你们供养她奶奶算是便宜了。这个说：我们才不便宜呢，孩他爷爷平时还能出去挣两个钱；他奶奶能做什么呢？别说她多病，就是没病，那个老不死的也不愿意出门——还怕死在外头呢。这个说：唉，孩他婶，这个庄也找不到咱两家这样苦的了——小的上学，老的闹，若不是男人打工挣两个，指望那几亩湖田早就让这老老小小喝西北风去了……？
　　两个说闲话的女人是老陈和陈大妈的儿媳妇。
　　老陈和陈大妈结婚五十多年生有两儿一女，如今儿女都各自成家，用不着他们操虑了。等最小的女儿出嫁一走，老两口便宣布分家（分居），谁劝也不行。
　　开始还在一锅做饭吃，但是陈大妈讨厌老陈邋遢，洗衣的时候，就把老陈的扔一边去，不给洗；于是老陈就发火——
　　老陈发火不是一般男人的火，只要一喝酒，抓过陈大妈的头发就狠劲地撞——女人都是揍出来的，老陈说，娘儿们敢反天,敢骂男人，那还真叫奇了？
　　陈大妈被老陈“酒醉”打了无数次,无数次后，陈大妈却不服。陈大妈照样和老陈对抗，据说她一辈子就是这样在挨打中过来的，一辈子都没服过老陈。
　　老陈的日子并不好过，陈大妈说，她经常地让老陈吃着吃着就嚎叫——老陈生来不吃蒜，遇蒜就吐，但陈大妈做饭的时候，偏在菜汤里放足足的蒜……
　　陈大妈早年恨极老陈就想着离婚，可是那时孩子小，没人支持她。人们说老陈这人不错，你顺着他点就行了——但是陈大妈不会学那柔性子女人，她天性刚强，她死不服老陈。
　　于是老陈继续揍，老陈说，我治不服这娘们儿还真叫奇了？陈大妈被打极了，就当着老陈的面去找男人，她想用这事儿气老陈。没想到老陈哈哈一笑，去吧去吧，看哪个男人愿意睡你，我就喊你妈。
　　陈大妈绝望了，全村的女人骂她骚货，全村的男人没一个愿意碰她，他们说，老陈很好啊，只要你顺着他点儿就行了。但是陈大妈天生烈性儿：你愈打我愈不服。
　　于是老陈继续揍，老陈说，我就不信我治不服这娘们儿。
　　那一次老陈酒醉又打她，陈大妈服老鼠药，陈大妈抱定“死”的念头，可惜被儿女发现。儿女抱住她哭，妈呀，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我们也不活了——陈大妈最疼孩子，望着还没成年的儿女，陈大妈有点后悔。已经晚了呀，陈大妈抱着亲生儿女痛哭，可怜的孩子，妈妈这次服的药多，一定是活不成了？
　　娘几个在房里大放悲声，被过路的邻居听见，终于被送到医院。医生一听陈大妈所服的药量，第一句话就说“没治了，通知家属，准备后事！”当时老陈在酣睡中被人找来仍借着酒劲骂骂咧咧:“这娘们儿命硬，就怕死不了？”
　　陈大妈与儿女抱在一起本来不想死，但一听老陈这话立时在心里祈祷一百个“求死”的念头——谁知后来查出那包老鼠药是假的……
　　陈大妈从年青起,就善于家务,里里外外拾缀的井井有条，过日子精明得比男人还男人，可就是和老陈说不到一块去，两口子话不投机半句多，常常打的把满庄子狗惊地狂叫。
　　老陈除了老婆对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和和气气，所以陈大妈满肚子委曲没处诉，因为老陈在这方圆口碑极好。陈大妈就是去镇上法庭告状，都没人理她。她告不赢，也离不了婚。人们说，这娘儿们平时太嚣张了，还就得老陈这样的男人狠治不行。
　　陈大妈不服，陈大妈宁死都不服，但是现在她不愿意寻死，她要和老陈对抗到底。她把老陈逼到村南头硬硬地另盖了一间小房——还是分开好,陈大妈对儿女说。陈大妈不怕儿媳妇骂她。
　　陈大妈说：如果老陈不低头，不向她求饶，她死后决不和老陈合墓……！
　　老陈说：这娘们儿欠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