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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 2007-06-29 23:48 收藏:1 回复:3 点击:3187
那一年，八岁的我第一次来到外婆家，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出生“神奇”的表哥。表哥是位淘气鬼，也是外婆最宠爱的孙子。而我的母亲是外婆唯一的女儿，因为母亲在苏州的病世，先天体弱的我自然也就成了外婆对女儿遥远的最亲牵挂。那一年，我辞别了疼爱我的父亲，随着外族家的人坐船从江南到了江北。那时候我身在内舱，总是情不自禁地撩开帘窗，望着茫茫的一线水天，一股莫名的愁绪就像漫天的炊烟无知无觉地迷上我的心头——此去经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返生我的故乡？没想二年后的后来，真的一返回顾的我却又是因为父亲的故去……天地做证：我成了真正无父无母的孤儿！ 外族的家门看起来很大，外婆好像是家中的权威，不然为啥那么多的人围绕着外婆花团锦簇、吉祥话儿能说上三五斗呢？我从来不会奉谀人，但我爱外婆，就像爱我的父亲和母亲一样，想起在世时的父母，我的心灵便会涌上难言的忧伤。每当这时，我的表哥便会无声无息地走过来，为我试去面上的泪珠，然后挽牵着我的手，默默地走向喧嚣的人丛…… 表哥总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他怕我哭、怕我恼、最怕我不理他，想着法儿逗我开心、哄我玩笑。可是他不明白：他愈是这样，我愈生气、愈着恼——我的傻二哥呀！你难道不晓得‘人言可畏’这个成语？ 一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和二哥亲密无间的相处日子；一直以来，我，乃至外婆身边的多数人都认为：我早晚是二哥的人，而二哥也必是我最后的终极归宿。可是上天既生下“林妹妹”，又为什么要降个“宝姐姐”出来？既如此，又何必要出现个“金玉良缘”之说？罢罢罢，想到薛姑娘和宝二爷、想到人家才子佳人般的绝配，仿佛 心中被打翻了“油盐酱醋”……啥滋味儿都有！可是颦儿并不是低俗之人、并不是村野粗女，于是笑嘻嘻地一张帕子“啪”地一声轻飘飘地落在多情二哥的脑门上，把一对“贼不溜鳅”死盯佳人的眼珠子蒙得结结实实——他敢生气么？本姑娘毙得可是“呆雁”哟……！ 二哥果然如我所料，他是至情至性之人，他心里那些“奇思怪想”只有我，也只有我能读得懂，读得明白。可叹我命薄如纸！这样的身体，这样的命，却难以领受他那一翻深情厚意——寄人篱下的我：父母早逝、兄弟姐妹俱无。到如今连位为我撑持终身姻缘的人都没有！而这些愁苦又岂是和我一样伤神的他所能解决的呢？ 窗外的秋风拍打着竹叶 唰唰作响，我一阵阵地咳……外间廊下紫鹃正和管理花木的宋妈妈说话。这园子经过探丫头和宝姐姐分派，如今竟比往年生气了许多——以前我总认为宝钗姐姐内心藏奸，没想随着年龄的增长竟发觉她其实是个好人！咳咳…唉！也不知这“咳”的毛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自从住进这园子，紫鹃姐姐总是为我熬药儿的事情忙碌不停…… 二哥已经好多天没来了，我的心有些慌乱，好像听紫鹃说他也病了，难不成是为我这劳什子病而操劳过度？我正呆想着，忽然雪雁惊叫起来，她说：姑娘你怎么又咳血了？让紫鹃姐为你收拾吧，今儿宝二爷成亲，我还要赶去为宝姑娘做陪嫁呢？幂幂中的我一下子坐起来，抓地雪雁逃奔不迭。你说什么？！相信我的眼睛睁得比铜钤还大，是宝玉成亲么？我静静地问。是……是，老太太不让告诉你！我要死了——雪雁飞快地跑走，一霎时无影无踪。 我怔了怔，轻轻地唤紫鹃，把我往日写的诗稿拿来……紫娟说：姑娘，这会子刚安然些，又要费心劳神做什么？我摇头，手里一张一张翻着那些昔日里所记的点点滴滴，然后又一张一张把它们投放在床前的火炉里，任凭紫鹃扑过来夺抢，却也挡不住火光衬映下那一行行诗词的墨迹、在群舞中欢腾着的笑脸……火光中我似乎又见到往昔表哥哄我开心、桃花坡下共读“西厢”的场面——然后，从什么地方传来细细的丝乐声，挽牵着我的魂灵朝空中慢慢旋去。就在我的灵魂交付上苍的那一刻，我依然回蓦、回蓦牵挂着我的表哥、顾念着生我的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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