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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亭星月 2007-01-25 18:27 收藏:17 回复:13 点击:818
第二部分 普罗旺斯行吟之旅 山中高士普罗旺斯 很多人听说过普罗旺斯传说中的熏衣草，淡紫色的小花铺满整个田野，在阿尔卑斯和地中海之间，缤纷得如神话世界，那是上帝专为人间营造的天堂。然而，在我到达的季节里，这里没有熏衣草，塞尚画室也不开放，我在这暗淡的时分，找到了普罗旺斯另一种独特的韵味，这是属于我的普罗旺斯。 艾克斯小镇是典雅的，一种贵族气浓郁的典雅。小，却绝不小家子气。它如同一个娇小的贵妇人，虽然柔弱，却充满女性的庄严，丝毫不容人产生侵犯的非分之想。我徜徉在每一个广场，到处是喷泉、雕像、古老的建筑物，到处是悠然自得的人群。灿烂的阳光使每一个酒盅的酒水都闪着晶莹的光泽，一种典丽芬芳的气质自然而然地喷薄而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笑语和温馨自每一个人的脸上释放出来，让旅途中的人有种莫名的踏实和安全感，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成语：宾至如归。 街道两侧都是十七八世纪的建筑物，温馨也温馨得富饶。走在米哈博这条全法闻名的大道上，感受绿荫和阳光，观赏行人和独坐的人，浑然不觉时间的流动。漫无目的的乱走，走到人迹罕至的交错的小巷子里，独贮在人家小园旁，夕阳西下，晚风微熏，远山迢递，树影斑驳。我畅想着熏衣草盛放的时候，塞尚笔下的圣维克多山有多么美丽幽远，不禁悠然神往。近年来益发喧嚣的普罗旺斯其实是属于隐士的，它本与人间无关。它在世界的一角自娱自乐，孤芳自赏，其从容优雅的乐趣不足为外人道。熏衣草也好、人间天堂也好，都是外人赋予它的名称。它几千年都是如此，你肯定它，它也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得意忘形。这才是一花一世界，是水穷云起、清泉危石的境界。 到普罗旺斯大学一游，还坐在食堂里吃了一顿饭。归途中找不到路，被一个老人家亲自带领走回市中心的广场，为这份热心和纯朴深深感动。这大概就是陶渊明“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桃源境界了吧，难怪我找不到归途。 踏着暮色乘上开往马赛的火车，心里还是有一丝遗憾的。我没有看到熏衣草盛放的田野和山峦，就如同我的云南之旅没有看到百花盛开的香格里拉一样。离开云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再来，而且不止一次两次；离开艾克斯普罗旺斯的时候，我也作如是想。 雍容华贵的阿维尼翁 我想说，我爱阿维尼翁。我不可救药地对它一见钟情，它如同一个骑着千里之驹英气勃勃的美少年，万分虔诚地来到我的门前，固执而深情地敲我紧锁的心窗。当他奏响那优雅婉转的竖琴，轻轻的撩动我的心弦，我就知道，我的心被俘获了。 阿维尼翁的美，在于它无可抵挡的大贵族气。它没有摩纳哥的霸气，也不像落雪的尼斯那样清新婉媚，相反，它是温柔持重、秀外慧中的。阿维尼翁有着一种无可回避的诗意，在整个楼群中氤氲缠绵，似乎到处都可以捡到或铿锵或柔和的诗句。我喜欢站在高处俯视整个城市，一种淡定和潇洒弥漫在整个城市的上空，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摄人的魂。但是阿维尼翁却不是山间隐士，它的淡定和潇洒中有一种华贵雍容的气度，就如同落难的豌豆公主，无论怎样的流离乡野，也掩饰不住那高洁富贵的出身。 阿维尼翁最有名的胜景，是全球最大的哥特式建筑----教皇宫殿。它太大了，以至于我要用相机拍照三次，才能摄下它的全景。这是法兰西历代教皇居住的地方，十四世纪达到全胜。这座宫殿能修到今天的规模绝非一日之工，而是受惠于历代教皇多年的积累和后人一次次的修缮。难忘克雷蒙六世的书房里精美的瓷砖和壁画，在那样的时代，这样的奢华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精美的瓷砖上画满了缤纷的图案，每一幅壁画都是稀世之宝，整个房间充满一种大气的厚重的庄严，让人忍不住屏息凝视。我戴着法语解说器在各个屋宇间来回穿梭，到最后疲惫得快走不动步，费力的听着法语解释各个房间的用途和历史，看无数巨大的壁画和雕塑随时不可预期的出现在眼前，感叹着教皇生活的奢侈和复杂，到最后大脑被法语骚扰得轰然欲裂。 出了宫殿，漫步到教士岩庭院。它和所有帝王的后花园一样，精致而考究，都是园艺学的典范。我和一个摩洛哥人边走边聊，聊我们都很喜爱的这座城市。有天鹅在池中戏水，鸭子成群地嘎嘎叫着，孩子和老人在池边玩耍，假山间的瀑布哗哗作响，斑驳的树影撒落一地，庭院深深深几许。 继续走，就看到了蓝绿色的罗讷河。树和圣贝内泽桥的倒影映在河水里，点染出一幅油画的情境。正是这悠长温婉的罗讷河水，滋养了整个城市的灵性和富饶，典雅和诗意。没有罗讷河水的阿维尼翁就如同没有三江冲刷的云南，孕育不出绝世的繁华和美丽，那别具一格的风情万种。我凭栏而立，乱发当风而满心欢喜。就如同与那个骑马而来的美少年相对而坐，深情地望到彼此的眸子里，没有一句言语，但又没有一句不明了。我把他捧在掌上，宛若珍藏天地之心。 沿着市中心的大街悠然漫步。每一座建筑物都值得细细品味一番。博物馆、歌剧院、市政厅、公共花园……这是一个城市性格的综合体现，到处是文化的含义和能指。我可以想象夏季的时候这里各种各样的文化节热闹非凡，整个城市处在一片喧腾之中。阿维尼翁在2000年曾经作为法国的代表参加欧洲的文化节，从此可以看出它今天在法国依然举足轻重的地位。是的，我心爱的阿维尼翁是法国文化精华的代言人，法语文化的精致、典雅、华丽、自然，在这个风华绝代的城市里展露无疑，印在人的骨子里，永远挥之不去，是记忆里芳香而华贵的珍藏，一生一世。 小桥流水的里斯勒 我相信，我是抵达这个小镇为数寥寥的中国人之一。在很详细的地图上，甚至都找不到它的名字。我在到达阿维尼翁之前，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小镇存在。直到我在旅行咨询中心找到它绝美的景致，才咨询办公人员怎样可以到达。 于是我乘坐长途汽车开始了寻找它的旅程。从阿维尼翁到达里斯勒，大约需要四十几分钟的时间。晚上五点左右，我找到了它。 如果那些大城市需要用眼、用脑，体验这个小镇却需要用心。我是真真切切地感动了，就像《京华烟云》里的木兰，看到美丽的景色，总要流下一滴眼泪。 这个小镇没有悠久的古迹可以寻觅，因此不必刻意去寻找什么，而是随意地走，到处都是景点和胜地。我沿着河，一条不知道名字的河，边走边看。我看到鸭子在河中捕鱼和戏水，看到很多人家的门前都有竹桥架在河水之上，看到一幢幢精致的小房子玲珑可爱得让人想要摸一摸，看到水车旋转着泠然作响，看到悠长的河水迤逦入远方，心里竟开始激动起来。只有激动，才能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蹲在岸边，俯下身捧起河水喝下去，竟是甜丝丝的沁凉。定睛细看，可以数清水底的水草和砂石，纷然杂陈的水草绿得那样晶莹剔透，在水中来回浮动，仿佛在吟唱一首古老的童谣。有鱼儿穿梭其间，平添几分生机。 然后我就与夕阳邂逅了。一首古远的曲子瞬间响彻脑际：“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我相信没有遇见过类似情境的人无论宣称怎样深刻理解了这首古曲的意境，都带有一点自作多情的不尽不实。那一刻，没有人比我更了悟这首古曲的内涵，因为我就是那个主体的人。唯一的区别，我不是断肠人。我满怀欣喜和激动，来不及忧伤，来不及断肠。那一刻，我回归了古典，回归了一种人间至境，一种让人泣下的至情至性的酣畅和孤绝，我是天下最孤独的人，却也是最傲然的人。 夜色悄悄降临。我才发现自己一天没吃东西。美景让人废寝忘食，这回亲身体验了一把。坐在河边的长凳上，对着星空和古典的小镇，捧着刚买的面包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陶醉得不能用言语形容。有年轻的妈妈领着孩子从我身边走过，孩子好奇的望着我，当然是因为这个地方很少见到亚洲人。我冲着他微笑，笑容发自心间。 七点了，必须离开。我知道这个小镇我今生今世大概不会再来了，注视着远去的河水，心里涨满诀别的伤感。我从古旧的小巷子走回镇中心，顺便买了一个精致的钥匙链和一块熏衣草香的普罗旺斯香皂，算是永远的纪念。 然后发现大事不好。已经没有回去的车了。我可能面对的情况是找一家相对不太贵的旅馆住上一晚，还要给识伊打个电话。心里并不慌张，觉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明天早点起来在这附近接着玩，动人的小镇应该很多吧，反正钱花得不算亏。最后跑到火车站，发现有到阿维尼翁的火车，竟然比长途汽车还便宜，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乘上开往马赛的列车，觉得今天太奢侈了，这么美的景色竟然是一天游完的，实在有点暴殄天物。我预感总要发生点其他事情来扯个直。于是，我在马赛下了火车因为太晚而必须改乘其他公交车线路，因为不能确定下车的具体站点在市内来回兜了两圈，找不到家，被司机惊诧地看了又看。和识伊说起，被她笑了个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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