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魇从“混帐”开始
 
 
闻鹃  2007-01-04 12:28   收藏:0 回复:7 点击:5044          

   我的梦魇从“混帐”开始
  
   口述/一片蓝 整理/闻鹃
  
   在这个喧嚣、浮躁的社会,很多快乐,极可能成为梦魇的开始,并且注定得不到救赎。——题记
  
   1、“混帐”,是我无奈的选择
  
   我是个极其矛盾的女子。业余时间,我喜好独自静静地看书、写作、上网。但一到周末,我就会背起行囊,参加各地户外俱乐部的驴行活动。
  
   2003年9月的一个周末,我跟随邻市山野俱乐部到福建嵛山岛露营。同行的共有二十人,除了领队,我全都陌生。
  
   第一天晚上,我们宿营在沙滩边的一座山脚下。晚上照例有个篝火晚会,我照例安静地坐于一旁,看别人跳舞,听别人唱歌。海岛的天说变就变,晚会进行到一半,突然下起豆大的雨点来。我跟众人一样,急匆匆地躲进帐篷,却发现我的单人帐篷不知怎地,竟然出现了一条一寸见长的横口子,雨水哗哗地往里淌。“天哪!这可怎么办?”我不由得尖叫起来。领队闻声而来,却也没什么法子。他琢磨了一会,说有位叫海石的男士一人睡了一个双人帐篷,建议我找他“混帐”去。
  
   “混帐?那怎么行?”我脱口而出。我出身传统家庭,身受传统教育,深知男女授受不亲之道理。以往看着别的GG与MM混帐,总觉得是不应当的。无奈之下,领队搔搔头皮说:“那你跟我女朋友睡吧,我跟他睡去。”岂料他女朋友很不情愿,领队非常为难。这时,众人纷纷过来劝说我,说在驴界,“混帐”是件非常普通的事,不必如此紧张的。海石三十岁左右,他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放心吧,小妹妹,如果我胆敢侵犯你,我就不是人。”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好坚持了。
  
   于是我钻进了海石的帐篷。那是一个非常不自在的夜晚。我执意跟他分头睡。入睡前,大家心照不宣地把两个防潮垫放得能有多远就多远,当中还放了两个小包。饶是如此,我还是翻来覆去地迟迟不敢入睡。而海石,则是一动不敢动,显然也很紧张。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发现两人的睡袋都湿了!原来,因为帐篷里有两个人,内外温差过大,水汽都凝结在内帐,我们彼此睡得很远,几乎都贴着内帐睡了,睡袋挨着内帐的那一边当然就湿了。我跟大海尴尬地相对而笑。
  
   第二天,我们到了有“南国天山”之誉的万亩草场,在天鹅湖畔扎了营。据岛民说,半夜可能还有风雨,我只能又跟海石混帐。这个晚上,我们还是分头睡,但不敢再分得那么开,睡垫与内帐间留出了点距离。许是因为实在太累了,我头一沾地就呼呼入睡了。
  
   这次驴行,就这样,我跟海石相识了。说是相识,其实那两天我们都没说过多少话,因为我总是埋头走路,喜欢走在队伍的前头,很少跟人答腔。而他,拿着相机东拍西摄的,常常拉在队伍的后面。
  
   我以为,海石,跟很多人一样,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从此或许永远不会相逢。
  
   然而,我错了。
  
   2、情感,在交往中悄悄变化
  
   我再到山野俱乐部论坛溜达时,被一幅摄影作品《晨曦》震慑了:万顷波涛后,红日微露,霞光尽染,一顶顶帐篷静谧如沉睡的婴儿。拍摄地点显然就是嵛山岛,一看作者,竟然是海石。我翻看了他发在此的所有帖子,才知道他原来是位摄影专业人士,难怪光与影的艺术能运用得如此纯熟又恰如其分。
  
   我跟了帖表示了我的赞赏,并开始在那论坛发一些我的游记帖。我的《寻梦嵛山岛》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建议我投稿晚报。两周后,我的这个三千多字的游记稿和他七幅摄影作品占据了晚报的整个《旅游》版面。那是我第一次在报刊上发表文章,我激动了很久很久。
  
   自此,我被那个俱乐部的驴友们称为“才驴”。再出游时,常有人跟我打招呼,出于礼貌,我跟人开始交谈。与海石,除了见面后彼此点点头微微笑外,还是并无什么实质的接触,因为他一如既往地落在后面忙着拍摄。但我写的稿子常常和他的作品相配发于他们的晚报。
  
   2004年春天,我有了北京进修半年的机会。在那里,我与一位来自东北的男孩子浩一见钟情,谈起了恋爱。因为浩是家里的独子,父母不同意他到江南来工作,而我进修前跟公司签了五年的合同,也暂时不能到东北去工作。我们的爱情搁浅了,这让我很郁闷。
  
   7月初,我回到了公司,登上了山野论坛,才发现我的留言箱塞满了海石的留言:先是礼貌性的问候,再是关切的询问,后来是焦急的质疑,最后是伤感的呓语了。原来,沉默寡言的他是如此地牵挂着我,这让我心里好一阵感动。我主动加了他的QQ,把这半年来的事情都倾诉给了他,他像个大哥哥似的安慰了我。
  
   7月底,我邀请海石参加我市水云间户外俱乐部组织的安徽牯牛降主峰穿越活动。这是一条强度较大的线路,偏偏那天中午我吃坏了肚子,体力不支了。驴友们纷纷帮助我,替我背东西。海石则放弃了拍摄,拖着我艰难地前进。终于到了高山草甸扎营,驴友们兴高采烈地轻装上主峰欣赏晚霞日落,我垂头丧气地窝在帐篷里,海石主动要求留下来守护我。从这一刻起,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悄悄起了变化。
  
   那个晚上,我俩没有参加游戏活动,而是躺在相邻的帐篷里,聊了很久很久,我才知道:他今年32岁,已婚三年,打算做丁克家庭。这让我很是惆怅。
  
   3、激情迸发,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痛楚中的快乐。
  
   我们在各自的生活轨道里过了2个月。这期间,我出行了三次,都没有遇到他。
  
   9月底,我在山野论坛看到了海石的征伴帖:国庆节前往新疆哈纳斯,来去计划九天。哈纳斯,那可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我当即决定调休前往。没想到,因为时间限制,最终决定前往的只有我们两人。
  
   我们乘机到了乌鲁木齐后,找到事先联系好的那家户外俱乐部。领队说,这线路一个女孩子独自睡一个帐篷不太安全,建议我与海石“混帐”。我毫不扭捏地答应了。此时的我,对海石已经颇为信任,对“混帐”也已有了正确的认识。事实上,在户外活动过程中,无论是男是女都是自觉地把自己作为中性来看待的,再说户外活动那么辛苦,头一沾地就呼呼入睡,一般人是不会有非分之想的。当然,为避免意外,驴友还是最好不要贸然与陌生人混帐。
  
   美丽的哈纳斯,奇幻如梦如天堂。白天,我们像孩童一样玩耍,我调皮地偷袭他,他假装生气回击我,我逃跑,他追赶……那是一次地道的心灵之旅,我和海石抛开了所有的矜持,甩开了所有的社会束缚,尽情释放着自己的热情和天性。
  
   当时哈纳斯晚上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海石总是把他的厚羽绒睡袋让给我睡,自己则规规矩矩蜷缩于我的非专业睡袋中。听着他的鼾声,我的心感觉特别塌实。
  
   我想我爱上海石了,因为只要想起他已婚这点,我就感觉酸楚。
  
   8日,我们回到了乌鲁木齐。因为我迫切希望能洗个痛快澡,我们决定腐败一把——住宾馆。我们在一个三星级宾馆只开了一间房——我们以为我们能如“混帐”时候一样,坦然睡眠的。事实上,我们高估了自己。洗澡后,两人终于激情迸发,我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痛楚中的快乐。
  
   回到了小城,一方面,我迷恋于回味与海石一起的快乐时光,另一方面,我又拷问着自己的内心。毕竟,爱上一个有妇之夫是违背传统的事,我为之羞耻不安。然而,我敌不过自己对他的思念和爱恋,在接到他一个电话后,就决定与他一起继续在情感里沉沦。
  
   我们不再参加那些熟悉的俱乐部组织的活动,而是悄悄开始“双人行”。我们几乎每到一个景点,都能遇到成批的外地驴友。为着安全,我们总是把帐篷混扎在他们之中。如此,我们又游历了四五条线路。
  
   这样的生活让我陶醉。其他的,我并不奢求。
  
   4、梦魇,成为了今生都难以摆脱的恶魔。
  
   2005年3月1日,海石驾着他春节前买的“海南马自达”带着我去了浙西大峡谷。因为是旅游淡季,且不是周末,景区几乎没什么人。这让我们玩得非常从容开心。夜幕降临,我们把帐篷搭在了一座山崖下,二百来米远处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我们向淳朴的山民打听过,危险的野兽并不在这地方出没。
  
   这是春节后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激情自然澎湃。幽静的山谷因了我们的欢娱也暧昧起来。
  
   第二天,我醒来,海石已不在,估计又上山顶拍摄晨曦了。我钻出帐篷小解,发现一条小路上正走来一名男子。我不以为意,回到帐篷继续睡觉。朦胧中感觉不对劲。我起初以为是海石,但闻到一股浓重的异味,睁眼一看,竟是个陌生的满脸胡渣的男子。我拼命挣扎喊叫,但无济于事……
  
   等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在海石的怀里,他正满脸悔恨,喃喃地说着:“蓝,对不起,对不起……” 
  
   我病了。白天不吃不喝,晚上噩梦不断。海石请了假来照顾我。
  
   这天中午,海石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刚走进我宿舍,背后就突地挤进一个陌生的女子,冷冷地瞪着我。直觉告诉我:这是海石的妻子。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海石也是惊慌失措。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然而谁都不发一言。良久,女子含泪转身离去,海石紧随其后。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我想到了死。
  
   我起身踉跄着去了趟邮局,把所有存款寄给远在江西的父母,然后回来给父母、海石、海石妻子写遗书。我要父母原谅我的不孝,要海石珍惜家庭善待妻子。我对海石妻子说:是我诱惑海石的,请她原谅他。信写好泪也流干了,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正在我精心打扮的时候,海石来了,说是放心不下我。我俩抱头痛哭。
  
   海石不顾我的劝阻,向妻子提出了离婚。他说是他害得我被坏人糟蹋,所以他要用自己的爱来抚慰我的伤痛。他打算放弃所有财产,净身出户,只求妻子成全。这样的男人,怎会不让人感动?在他这份沉甸甸的爱的责任面前,还有什么风雨我不能经受的呢?我虚弱的身体犹如被注入了强心剂,陡然精神起来。
  
   然而,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我与海石都太自私了,自私到只顾及自己的感受,而没有考虑他妻子的痛苦。
  
   他妻子割腕自杀了!这是在海石提出离婚的第三天,当时我幸福地躺着床上,喝着海石喂我的鸡汤。他妻子在意识模糊之际,用他落在家里的手机拨通我的电话,断断续续地说:“我……把他……让给你……我恨你!” 最后三个字是咬牙切齿喊的,紧接着就是刺耳的盲音。我预感不妙,跳下床,拉起海石就跑到他家,破窗而入。
  
   “只要她能平安无事,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一天一夜,受着良心煎熬的我,徘徊在抢救室外,不住地祈祷着。她娘家人来了,打我耳光,骂我婊子,我都认了。海石则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抱着头,流着泪,却不发一言。上天保佑,总算送得及时,他妻子昏迷了二十多个小时后终于脱险了。我喜极而泣,悄然离开。
  
   我在海石妻子出院的那日,离开了那座小城,开始了我的漂泊生涯:从福州到广州,从上海到北京……我害怕黑夜,害怕旅游,害怕人少的地方。梦魇,成为了今生都难以摆脱的恶魔。
  
   听说,海石从此没再摄影,也没再出行。
  
   还听说,前不久,他的女儿出世了。
  
   祝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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