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亓官·个人文集文章-代号“胡杨林”（七）

　　政府大院前面是一个空荡荡的广场，十几辆车分散地停在各处，有的似乎已经爆炸完，成了钢架，有的仍然在燃烧着。到处是丢弃的纸张、衣物、垃圾、各式各样的东西，隔上不远还有许多各种姿势的骷髅，最奇怪的是那些骷髅都穿着衣服。一张燃烧了一半的报纸从空中飞过，飘到一边的汽车盖上，被一支枪口压住，报纸上显露出一个黑色标题：疫情扩散，民众逃亡，变异怪物袭击城市！硕大的字体看得人触目惊心。
　　 “简直是浩劫。”灰尘喃喃地说，将枪口略抬了抬，那张报纸又如同蝴蝶一样飞向了远方。
　　他走在队伍的前面，雨后拿着他的识别仪和海鸟走在中间，由由在左，婴儿在右，亓官断后，几个人耳上的通讯器都扯掉扔了。他们从政府大院出来后，就沿着夜色可能走过的路线往北走去。刚走到广场的出口，紧盯着识别仪的雨后就大喝一声：“有埋伏！一共是......十四个人。”
　　婴儿说：“不但是十四个人，而且是八个男人，六个女人。”
　　 “哇，你这么厉害，男女都分得清？”
　　婴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是我厉害，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的。”
　　雨后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来人已经堵住了前进的道路。他们分散地挡在前面，有的象野兽一样趴在路边的吉普车上，有的爬上了路灯杆上，有的木木的站在一边。所有人全身上下都肮脏无比，露出贪婪的目光。为首的是一个穿了牛仔裤的长头发女人，她低着头，光着脚挡在正中间。
　　灰尘皱皱眉头，说：“让开，我不想杀女人。”
　　女人分开长发，露出被遮挡住的面容。那是一张肮脏乌黑的脸庞，但脸形还算不错，看得出如果经过清洗，应该算是美女。
　　雨后立刻在心中打了个分，“七十六分，中上等。”
　　女人猛然一笑，咧着嘴，流出长长的涎液，身子微微下蹲，闪电般扑向灰尘。
　　雨后心里咯噔一下，女人的这一笑，将雨后仅有的美好幻想全部打碎，“GOD！太恶心了。”
　　灰尘的枪也在女人弹出的瞬间开火，高速的子弹将女人的身体打透，射到后面的其它菌体上。然而女人丝毫没有停顿，仍然扑到了灰尘身上，卡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倒。其它的菌体上也象收到了信号似的，纷纷扑了上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离灰尘最近的婴儿撒出了一把小玩意，迅猛的爆炸将那些菌体阻了一阻，众人纷纷开火。亓官一阵乱射，将从路灯杆上纵身扑下的男人打得稀烂。海鸟大叫：“打他们的头！向他们的头开枪！”婴儿一脚将女人踢得歪了歪身体，灰尘借势挣脱开，翻起来反手卡住女人的脖子，将她按在地上。女人在地上不断挣扎，呜咽地说：“我是海蓝，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地税局局长，你敢杀我？”灰尘一只手转过枪身，将粗大的枪口塞进她的嘴里，冷冷的说：“我管你是谁。我不想杀女人，不代表我不能杀。你这个丑八怪，去死吧！”“轰”地一枪将女人的头打爆。
　　灰尘一脸郁闷地站起来，疯狂地开枪，心想：真他妈的倒霉，怎么每次都是我被按倒？
　　除了海鸟外，五个人各自占据有利地形，冷静地开枪，枪声一遍遍响起，回音在整个城市里回荡。冲上来的男男女女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八车道宽的主干道上，遍布血迹，一片血腥。
　　婴儿走过去以后，几次都忍不住回头瞅，然后忽然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屠杀？”
　　雨后笑起来，说：“你又不是没杀过。”
　　 “可是这不是战场，他们至少几天前还是我们的同胞。”
　　 “但是现在他们就是病毒。”由由冷冷地说。“人性闪光是好的，可惜不是地方。”
　　婴儿受了奚落，面子上感觉过不去，反击说：“你这么冷血，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由由笑笑，不为所动，说：“我不是冷血，我只是比你理智。其实你也不见得就同情他们，只不过杀一些没有反抗的人，或者说力量太过弱小的人让你不习惯而已，恻隐之心可能人皆有之，你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是本性仁厚的体现。不过，刚才开枪的时候，你也没有手软过吧？很明显，你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这不过只是你一时感慨而已。”
　　婴儿一时语塞，点点头，戏谑说：“心理专家，佩服，佩服。”
　　灰尘忽然手指在枪身上打着节拍高歌起来，“这天地就是一个大炉子呀，命运就象那小工匠，阴为煤来阳为炭，世上的万物呵，不过是那待熔的－－铜疙瘩块呀......”他的声音低沉，沧桑而又悲怆。　
　　众人一时全都无语。
　　空旷的城市里，冷清的风肆无忌惮地穿越过每条街道。风中是淡淡的体液的腥味，偶尔还夹杂着一丝血腥。远远的，能看到有人在四肢着地的跳跃前行，或跳到树上，或跳到车上，他们的目光呆滞，如同野兽一样用本能在找寻着食物，只是这里的一群人相对他们太过遥远，所以才没有反应。
　　亓官忽然说：“灰尘，你还在学佛经么？”
　　 “偶尔看看，其实也不是学佛经，我是什么都看。”
　　由由说：“听你唱这种歌，还真不习惯，感觉一点也不象你。要是亓官或者海鸟唱，到还有可能。”
　　灰尘笑了笑，说：“这首歌是雪叶生前最喜欢唱的，每次我们执行任务，都会听到他唱。我不过是在学他。可惜我永远也学不象。其实我不象他，也不象自己，从他死了以后，我就没象过自己。我到底是谁？我自己都不明白了。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是鬼魂才对！”说到后来，灰尘有一点歇斯底里。
　　众人面面相觑，亓官说：“灰尘，我理解你。我战友死的时候，我也不好受。可是我们不可能一辈子沉浸在里面的。”
　　 “是呵，灰尘大哥。你不要想太多，要是真难受了，还是象以前那样多背背佛经吧，那样会好些的。”由由也说。
　　 “由由说得对。”海鸟说。
　　 “我明白。”灰尘说。
　　 “美女，你这个心理专家，也分析分析我呗。”雨后在一边岔开话题。
　　 “你？你不是个专一的人，虽然认准了的事，还是会很执著，但是你缺乏正确的表达方式。”由由明白他的意思，故意夸张地说。
　　 “冤枉呵，我最专一了。”雨后连声喊冤。
　　由由冷笑一声，“专一，专一就不会一边看着你的破机器，一边还能和我说话了。”
　　亓官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也终于活跃了一些。
　　
　　胡杨林如同一座死城，大街上只有这六个人在走。偶尔从城市深处传来一两声嘶吼，却更显得荒凉与落寞。一眼望去，雾气仍然丝丝缕缕的围绕在四周，不肯散去。街道上到处都是垃圾，还有一些姿势各异的骷髅分散其中。一个大道正中的骷髅两只手骨前伸，似乎要阻挡什么东西。被走在前面没注意的灰尘一脚踢散，几块骨头甚至还撞到远处一辆熊熊燃烧的宝马车的轮胎上。
　　婴儿说：“嗨嗨！小心点，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呢？”
　　灰尘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问：“呵？”
　　婴儿用脚点点那个骷髅，说：“是个女孩子。”
　　灰尘这才注意到那具骷髅穿着职业套装，下身的丝袜还套在腿骨上。他的心中有些难受，嘴角一阵抽动。
　　识别仪的波纹扫描个不停，四周到处都有模糊不清的亮点，但比刚才的那些菌体的亮点更暗。众人知道那肯定不是人类，也就不去管它。如此安静的走过两条街，除了偶有的几个送死的菌体外，再没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识别仪里忽然多出了几个亮点。
　　 “附近有人！”雨后说。几个人立刻都紧张起来。
　　灰尘停下脚步，问：“哪里？”
　　亓官问：“在哪？”两人竟是同时出口。
　　雨后低下头看看识别仪，转向右，说：“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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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节海蓝小小的客串了一下，嘿嘿。形象还是很让人深刻地说。